阿弦沉默,崔晔道:我早该跟你说明,只是怕你怕你如现在这般愀然不乐。谁知yīn差阳错,还是不免。
阿弦听着他沉声说来,忽然道:其实我没有不高兴。
嗯?
阿弦道:在皇后眼中我虽是一枚棋子,但是,我也做了我应当做的所有,这便是不辜负了。
崔晔心头一塞。
而且天地之间,谁不是棋子?阿弦笑道:还是阿叔说的对,我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就连皇后的看法也自是别人所见,横竖我问心无愧就是了。
崔晔本有许多安慰的言语要说,听阿弦说了这几句,如此磊落光明,那些话再也无法出口。只道:是啊,这天地本就是一面大棋盘。
长吁一声。
阿弦则转头看向旁侧不远处,原来两人又走回到了那花伞的摊位之前,面前颜色各异的伞如同巨大的花朵盛开,灯光之下格外艳丽。
崔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俯身将那近前的花伞拿了起来:你喜欢这个?
阿弦道:阿叔你觉不觉着,这朵牡丹,像是你们府里的那朵。
果然有些相似。崔晔望着这伞上的牡丹,不由又想起那夜的qíng形。
忽然,他将伞擎起,撑在阿弦头上:这个跟阿弦这身衣裳很相衬,怪道你一眼就看中了。
阿弦一愣,脸上微热,忙道:我不要,快放下。
崔晔手持着粉色的绸伞,灯影下眼神格外温柔:有什么可怕的,阿弦毕竟是女孩子,喜欢这个也是理所应当的。
阿弦向来没有女孩儿的自觉,但这一刻,在他的目光注视下,心竟噗通噗通跳乱,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异样qíng愫在胸口酝酿。
付了钱,崔晔道:我看着牡丹画的很好,做的也jīng致,留着以后把玩也是好的。
阿弦接过,觉着这小玩意果然jīng巧别致,看上头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又听崔晔赞扬,不由笑道:阿叔,这个跟《中秋帖》,那个好看?
崔晔一怔。
阿弦一时高兴脱口而出,此刻后悔起来:我、我什么也没说。
按照崔升所说,这《中秋帖》几乎都是文人墨客们心目中的圣品,要不然崔晔也不会亲自陪着赵雪瑞去查看真假。
虽然他赞美这伞上的花儿好看,但也不过是随口搪塞而已,何况这种一两文钱就随处可得的俗物,又怎么能比得上那千金难求的至宝,她这样问,实在是唐突了圣品。
阿弦无地自容,拿着伞闷头要走,崔晔举手握住她的肩:你真的想知道?
阿弦使劲摇头:一点也不想知道。
哈,崔晔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阿弦一番,才正色说道:这把伞原本的确不足为奇,但是被阿弦拿在手中,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阿弦睁大双眼,方才那种心跳的感觉又开始作祟。
崔晔道:你还不懂么?
我、我阿弦似懂非懂,不敢相信。
崔晔微微倾身过来,在她耳畔沉声道:我的阿弦,是最好看的。
阿弦觉着自己的魂魄都因他这一句话而倏忽间消散无踪了。
又或者此刻地上若有个fèng,她一定会立刻钻进去,让自己消失。
浑然不知道,此刻她自己的脸已经红的如涂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