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高宗道:崔爱卿,你是何意见?
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臣亦觉着几位大人所言极是,若皇后果然一手cao控此事,自然不配为我大唐的皇后。而王皇后等因此受rǔ之名声,也该因此昭雪。
高宗道:爱卿所言极是。
忽然武后喝道:崔晔,你胆敢这般对我!
阿弦呆呆怔怔,身不由己看着,崔晔旁若无人,淡然说道:臣只是效忠大唐,报答陛下而已!
他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她一眼。
这一种久违陌生的恐惧,让阿弦忍不住战栗:阿叔,阿叔别这样她小声地央求,声音却如此微弱无力。
崔晔目不斜视,仿佛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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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梦,似梦,似真。
在阿弦醒来后,她足足半天无法缓过神来。
阿弦无法确信,这梦境会不会成为可怖的真实,但是不管如何,她发自内心地不想这一幕成真。
高宗召见她之时的异常,武后对她挥之不去的敌意,那悬而未决的旨意,以及这晦明难测的将来。
朱伯让她到长安,问一问她的母亲为何对她如此残忍她却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蓦地出现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皇后面前,贸然出口的话,只怕注定会成为一个不好笑的笑话,虽是笑话,却可能因此丢了xing命。
她并不是惜命之人,但是并不想死的如此可笑。
终究她的执念没那么深了,直到贺兰敏之告诉她,并不是皇后动的手,心结都像是没了。
可是峰回路转。
这长安城她来过,大明宫她亦出入过,大明宫中的壮丽殿阁,chūn夏秋冬各色景致,她领略过,长安一百零八坊,风土人qíng繁华鼎盛,她几乎都走遍了。
而她的那些亲人,也几乎都见过了。
或许现在,在这个毫无头绪无法找出解决法子、一团乱麻的生死关头,也该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次日,风雪稍微停了,阿弦同虞娘子,玄影一起吃了早饭,便yù启程。
因昨晚上闹了一场,掌柜的格外关切,又看阿弦双目红肿,jīng神大不如前,便问要不要多住一日。
虞娘子看看阿弦,解释道:我夫君因着实思念家中阿母,不由做了噩梦才叫嚷出来,如今已经没事了,他一心想要快些回去看望老人家,因此不敢耽搁。
掌柜赞叹道:真是孝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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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声称是往关内道去,实际却正好相反,出了客栈后,两人便往山南道襄州方向而去。
其实就如崔晔所说,袁恕己所想,阿弦本意的确是想回豳州桐县的,然而她当然也知道,如果有人想找她的话,第一个要找的地方就是桐县,所以阿弦偏偏反其道为之。
到了不远的小镇上,雇了一辆马车,一路进了泊州地界,风雪也都停了。
只是天色也随着暗了下来,那赶车的车夫为了抢在天黑前进城,不免催马儿催的急,谁知之前下过雪的路滑,且又因山路陡峭,正是上坡,那马儿赶了长路本就劳累,此刻脱力不支。
马儿长嘶,步步倒退,整个马车都随之摇晃,往后倒滑过来,阿弦见势不妙,忙拉住虞娘子,觑准时机便跳下地,玄影不等吩咐,早紧随跳下。
那车夫拼命地拉住马儿,阿弦也冲上前帮手,两人齐心协力,好一会儿才令马儿稳住,重又一步一步好歹地爬了上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