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弦说完之后向着他一笑,这会儿,她不再在意李贤刻意的冷淡,而是看着一个孤单的值得关爱的亲人一样望着他,然后她转过身,出了堂下,往外而去。
身后,就像先前武装在身上的坚冰做成的铠甲等在刹那分崩离析,李贤低下头,身子抖的像是才从冰河里被捞上来,大颗大颗的泪却从他的眼中跌落下来,他的双手紧握成拳,苍白的指骨几乎要从那薄薄地肌肤底下崩裂刺破出来,最后他用力一拳打在面前的桌子上,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仿佛月夜下受伤的孤láng一样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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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带人前到河内侯府邸调查的时候,武懿宗才知道大事不妙。
因为震惊,惊惧,愤怒等jiāo织,他的脸越发扭曲的叫人不忍直视。
狄仁杰却老练地视而不见,有条不紊地监管底下人做事。
当然,武懿宗其实并不怕真相bào露,府内的丫头小厮们,都是经过严格调教的,就算狄仁杰老于刑狱,也未必能从他们嘴里得到什么,因为武懿宗知道,有些折磨人的手段狄仁杰未必会用出来,但他却可以随心所yù,这些底下的人自也心知肚明,没有人敢得罪河内侯。
武懿宗怕的是,到底是什么让武后亲自下旨叫彻查此事。
他很快知道了答案。
因配合查案,被请去御史台吃了大半天的茶,等放出来的时候,正陈基匆匆来到,翁婿见面,武懿宗先冷冷一笑:可是来看我死了不曾的?
陈基拧眉:到底出了何事?我才回家,馨儿就哭的泪人一样,我正安抚她狄御史命人传我前来问话。
武懿宗道:你想知道什么事,回头问那个贱哼。他没好气地哼了声,抬足要走的时候又回头盯着陈基嘱咐:狄仁杰很jīng明,回答他话的时候你多加留意些。
陈基忙道是,又说:您慢走。
武懿宗瘸了一条腿走动不灵便,闻言却偏说:不快点走,难道要留在这种不是人待的地方让人当奴才般呵斥吗?
奴才两个字,在陈基耳畔回dàng。
一直目送武懿宗随车远去,陈基才转身进御史台。
而另一边,赶车来接的家丁问是否回府,武懿宗道:不,即刻去周国公府。
武懿宗自然是想去搬救兵的,之前他在乐馆跟武承嗣所说的那些话,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简直像是报应,最先落在他自己身上。
他到底有些不安,怕自己会先武承嗣一步重蹈武三思的覆辙,现在只希望武承嗣可以帮着在武后面前美言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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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傍晚,怀贞坊来了一人。
玄影听见动静先迎了出去,那只小黑猫跑到堂下,往外张望了会儿,却又撒腿跑了回来。
来者却是陈基。
两人相见,并无寒暄,陈基开门见山地问道:弦子,是不是你在皇后面前告了河内侯?
阿弦道:是我。怎么?
她的直接承认,让陈基愣了愣,然后道:你为什么要这样?
阿弦轻笑:我为什么不?你也是金吾卫的统领,负责长安安危,有人被谋害,自也有人为此报官,你问的实在多余!
陈基讷讷道:可那是我的岳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