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二人走后,大帐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东风突起,吹开了棉质帐帘,卓幼安遥遥望见都狼城上斜插的几杆大旗迎风飘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
云冲收起了兄弟离别的感伤,将视线转向卓幼安,“这是什么?”
“这是周帅给我的破城之计。”
“什么?”孔太飞双睛放火,“娃娃,你前两日怎么没有提起还有这个玩意?”
说着,他急不可耐的把那方信笺自沙盘上抄了起来,撕开蜡封,抽出纸页,眼看着就要铺展开。
“且慢。”卓幼安出声拦住,徐烨知道二哥毛躁的脾气,伸手抢过纸页,按在沙盘上,静听卓幼安继续说下去。
孔太飞不快的冷哼一声,“前两日你带回来的消息就含含糊糊,根本没有说清楚大哥和老七的状况,现今明有智计,你又迟迟不拿出来,莫非你是拿我兄弟几人玩笑不成?”
“我看你是故意贻误军机,漫我军令,娃娃,你想吃军棍不成?”孔太飞的黑脸皱成了一团,双拳攥的咯吱吱作响,抬手欲拔腰间宝剑,徐烨大力夺下孔太飞的佩剑。
“二哥!”连日攻城不下,他心中也窝了一口气,所以很明白孔太飞的心情,但他更明白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老二,你闹够了没有?”云冲脸上一寒,“恃高凌弱,以上欺下,好大的威势啊?你还要不要你这张黑脸?”
“呸!老四,俺老孔多少年的战阵厮杀了,会不懂这些个小娃娃心里的想法?黄口小儿,无端上位,口令不明,怠慢上将,分明是受了老七的宠,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啊,今儿不教训教训他,你教咱们兄弟日后颜面何存呢?”
“够了!你给我回帐反省,接下来的战事不许你参与!”云冲怒发冲冠,横眉立目,“平日里你自视甚高也就算了,今日丢人都丢到小辈这里了,再不加约束,他日还了得?”
“我是兄长,这营中,我还是说了算的,老四,你有什么资格约束我?下卒不力,我就要教训,你奈我何?”孔太飞朗声道。
“二哥,我们都心急,可此事不能急在一时啊!卓副将刚刚才拿出这信笺定是另有安排,你……”徐烨见云冲和孔太飞之间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起手来,登时劝道。
“狗屁的安排,分明就是这小……”孔太飞粗话说到一半,却见卓幼安当啷一声抽出长剑,“喀啦”一声插在沙盘上,使得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个大帐内陷入了窒息般的沉寂,落针可闻。
“周帅早就料到孔将军会在此刻心焦意躁,所以特命幼安待到这时再拿出破敌之计。”
卓幼安的声音如同浇在烈火上及时雨,在最关键的时候冲散了帐内三人的怒火。
云冲平素以冷静著称,多前锋,善把握时机与谋略,自然刹那就明白了周患的意思。
“老七这是太了解你了啊……”云冲感叹一句,“我军在主动,围城攻之,最不能有的就是焦躁,眼下需要的是耐心啊……”
孔太飞将疑惑的眼神递向徐烨,徐烨凑到他的耳边道“七哥知道你的‘恶行’,这是在臊你呢。”
孔太飞恍然大悟,一张黑脸如同苹果一样红到耳根,有些尴尬的冲着云冲抱了抱拳,只说了声,“俺去面壁。”撩帘离去。
的确,周患早就猜到了二哥孔太飞对自己这个新提拔起来的年轻副将一定会抱有诸多不满,所以刻意等到他最焦躁的时候拿出破城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