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北王帐。
“今日我儿得胜而归,诸位,饮尽此杯酒,祝我儿功成而反!”
上首坐着的,是一身长袍的游北王。
磨得雪白的虎骨以金银玛瑙等珠宝穿成珠串,悬在脖颈之上,又垂坠在突兀的肚子。
游北人缺少草木,也缺少食用的菜,因为水土的局限根本难以种活,是以部落中通常一牛马羊为食物来源。
加之游北王好饮酒,两相夹逼之下,似的腰腹浑圆堆积肥肉,人如球般肿了起来。
是以这些年别说打仗,连骑马都些许困难了。
但人身居高位又偏执,谁也不敢为此向大王进言。加之男子们都觉得这乃是勇武的象征,竟还争相效仿。
忽归自小在中原师父那处用饭更多些,中原人本就善农耕,自己培育沃土也要种一小畦萝卜白菜一类,在游北的女人们眼中,这可是贵物。
是以每次只有忽归到来,才有些素食吃。
忽归年纪小又好动,才长得高瘦拔萃,在一众壮汉中极为显眼,甚至常有人私下笑话他像野草般不堪一击。
游北以部族划分,诸部首领此时坐在一处,面和心不和,想法各异。
但大王说恭贺王子功成归来,却使他们有同样的疑惑。
忽归这一趟,既不曾得了土地,又不得得了大崇皇帝的金银,何功之有?
就连忽归自己,端起酒杯,也愣在了原地。
“怎么?”游北王呵呵笑着,“没听懂父王所言?”
忽归点点头,“儿臣却有不懂。”
游北王这才放下酒杯,走到忽归身边,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诸位,我游北曾与大崇签下盟约,大崇封赏,则我部不再侵犯。我儿今岁跋山涉水走这一趟大崇,却分文不得,寸土未收,乃是大崇皇帝率先撕破此盟约,逼我游北开战!”
各部首领听得此言,无不已杯扣桌,发出清脆的响声来应和。
“本王早有开战之意,苦无合宜的理由。如今忽归,我游北未来的王,亲自将这个合宜的理由带回了游北,乃是大功一件,岂能不论功行赏?”
说着,语调便拔得越来越高,下属一群人的斗志,也被激得满溢出来。
“战!战!”
其实游北王早就知道,这些人骨子里的好斗之血此消彼长,难以平息。
他只有忽归这么一个儿子,未来群狼环伺,作为父亲,自然要为他铺路奠基,保住王位。
这一趟出使,即便是随便派遣一人,得到的结果都与今日无疑。而他亲派亲子出行,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忽归不仅因此封赏,还要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亲上阵杀敌,建立更丰厚的功绩。
“即日起,楼关盟约我游北不再遵守,点兵练马,待我铁骑血踏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