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你母后抓来,让陈昭瑛跪在我面前,问她贞操和你,选择失去谁。”
阿姀猛地抬头,眼中渐渐蓄起怒火,瞪着沈琢。
他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你猜怎么着?你父皇,素来称得上是,才高八斗?”似乎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个形容的词来,又轻蔑地摇了摇头,“陈昭瑛哭得肝肠寸断,跪倒在朕脚边,求朕放过你的性命。”
“朕的皇兄啊,便说尽了平生最恶毒最污秽的厌恶,咒骂陈昭瑛,哈哈哈哈哈哈!”沈琢拉扯着阿姀的衣袖,“笑啊,你怎么不笑啊侄女,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笑折了腰,四处歪斜,最终倚靠在丹陛旁的栏杆上,双目发红,语气虚浮,“然后你猜怎么着?沈琮,气死啦!哈哈哈哈哈哈哈,朕平生,从未如此快意过!”
他睁圆的双眼,连同加重的语气,显得滑稽无比。
阿姀的心沉了下去,按照沈琢一贯的畜生模样,她如今好好地站在这里,活到了一十八岁。
她用力地攥紧了拳,指甲抓破了掌心,甚至察觉到了潮湿。
那尖锐的疼痛时刻提醒着她,为了画栋而磨平的指甲,都是在为仇人侍奉。
阿姀几乎不敢去听接下来,沈琢说的话。
“你肯定不知道吧,朕在你父皇的灵堂啊,临幸了陈昭瑛。朕的嫂子,柔软若水。”那痴迷的表情,令人几欲作呕,“嫁与沈琮那样的人,简直糟践。”
“她就那样哭,哭到嗓子都哑了,真是不识好歹。操了她,反被又抓又咬,无趣至极。”
“不过朕还是仁善,全了她一个殉葬的名节。不过天子一诺,才让你活到了现在啊。”
原来。
原来并不是不爱她,疏远她。
原来次次崔夫人提及陈昭瑛时,都叹息着闭口不言。
阿姀心中那座自认为坚实的山轰然崩塌,碎石落下来,将她藏在后面的脆弱、怨尤,与自认为的悲惨砸得血肉模糊。
巨大的痛楚迅速侵袭四肢百骸,阿姀几乎跪不住,也维持不住端庄的硬骨,身体颤抖起来。
她视作最重要的母亲,也是绝口不提怨恨已久的母亲。
在她故去三年,早就成为一捧白骨时,阿姀以最沉痛的方式,发现了她悄无声息的慈爱。
世间的母亲大抵都是如此。
即便自己受尽了非人的磨难,为了女儿,也心甘情愿地屈辱自己,换她一线生机。
阿姀止不住地在心里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不能带着我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