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正的人生,从此刻起,才真正明光万丈。
抬起头,混沌光源的尽头,衡沚穿着霁蓝的暗纹长袍,是初次救她的模样。
可人已经没有了刀锋似的冷,眉宇柔和地望着她。
她毫无意识地抓紧了身旁的不知是什么,硌得手心生疼,不由地身体一缩。
她醒了。
取代了模糊不清的光晕的,是一片熟悉的帐子。
阿姀揉了揉眼,半晌视线才清晰起来。
床前趴着个人,已经睡得很熟了。眼下乌青乌青的,手中还握着柄蒲扇。
你也是,许久不见了,她在心里想着。
外头静悄悄的,天光大盛,只有偶然落在窗外的鸟叫了两声。
阿姀满心充实,指腹落在他额前。阔如山海的眉目,睡梦中平静安稳。她本想碰一碰,却还是忍住了。
转头看了看,阿姀才发现。她梦中无意识寻东西抓,将她硌疼醒来的,是衡沚悬在腰间的一块玉。
生怕一动就惊醒了衡沚。
那块玉,阿姀梗着颈子看了看,觉得熟悉万分,像是她曾佩的,放在了恪州的主院妆匣,没有带走的那枚。
不觉轻笑。
就是这么一笑,还是将衡沚惊醒了。
他身体微微一动,抬头见阿姀一双明澄澄的眼,困意全无地弹了起来。
“你醒了。”
阿姀努力咬着牙,才没顷刻笑出来。
衡沚毫无察觉,颇紧张地靠近了她,额头贴住了她的,这样相抵着感受她的温度。
这猛地肌肤接触,使阿姀的心跳都快了几分。额上衡沚的体温传来时,阿姀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后缩了缩。
久别重逢,还以为要需要几天化冻。
谁晓得他这样。
“还好,已经不烫了。”
阿姀看着他伸手,将自己睡乱的头发理了理,最后停在脸颊上,轻缓地触碰着。那双平湖般的眼,甚至没有直视着她,只是落在削尖的下巴,冻住一般久久不曾移。
大概这一昏,病了许久吧。
阿姀在心中想,还在恪州时,就几乎没什么灾病。这次心绪起伏,又牵动未愈的那点毛病,爆发出来应该是挺吓人的。
她抬手,示意衡沚俯下身来。
衡沚便听命地靠近了几分,“要说什么?”
阿姀张口,嗓子像含着粗粝石块般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