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沚回身,吩咐了其余四人几句,让他们去进城找一家最大的客栈,先定下几间房等着。
在码头这样人多眼杂的地方,跟人是很讲究技巧的。
王宣站的位置本就不开阔,实在是因为今日不知道哪家商行一直卸货,人多不说,东西也多。
为确保正常通行,他在被迫退到这个角落里来。
更坏的事,两个壮汉扛着个箱子从他眼前经过的功夫,本站在江边的那一双人影,便不见了。
“嘿……”王宣气得发笑,叉着腰。不就是年轻个二十年么,怎么走路像飞似的,一下子就不见了。
“老伯,请问,这蜀阳城的府衙怎么走啊。”
身后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王宣身形一顿,心道不妙,怎么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跑来问路了。
板着脸一背手,刚转过身来,想看看是谁这么没眼力见儿,在看到女子面容的那一霎,却恍如前世,怔住了。
女子抱着臂,一双笑眼似春花般,灼灼地落在了王宣身上。
她身侧的,是个眉目英挺,身姿如玉的男子。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一种郎才女貌的养眼。
世上竟真有如此相像的母女。
方才隔得远,还没怎么看清。如今近在眼前,王宣心中便如往事叩门一般,生出些怅惘来。
昭瑛在这个年岁,也是一样的杏眼,脸颊饱满而粉,拥有着蓬勃的灵气。
如果她还在的话……
王宣不知怎么的,忽而就有些生气,“怎么,我看起来这么老吗?”
阿姀若有所思的来回踱了几步,像是真的考虑他的质问一般,“是啊,须发皆白,可不是老伯吗。那请问您今岁贵庚啊?”
衡沚一言不发,像是听热闹似的看着阿姀发挥。
其实他本也就陪她走一趟而已,遇见什么人什么事,都应当是她说了算。
“你这个小丫头。”王宣念叨了一句,才正经答道,“须发皆白那是愁的!鄙人也不过是你叔叔辈的年纪罢了。”
那还真是不巧。
阿姀在心里笑,她两个叔叔,如今一个泉下受罪,另一个红尘受罪,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你二人,要去府衙做什么啊?”王宣板着脸问。
阿姀不免有些遗憾,感叹道,“我与夫君游历至此,却不料在蜀阳的呈县投宿,夜遇窃贼,丢失了贵重的定情信物。呈县里正说无权受理此案,才让我们来蜀阳报案。”
这个理由完全合理,即便王宣认出了,这是他写陈情信请来的宣城公主,也不由猜想,他们是不是真的丢了东西。
“何种信物如此珍贵?”
阿姀盯了盯他,过了片刻,才道,“这位叔叔真想知道?好吧,我见您气质卓然,想必家中非富即贵,这些东西在您眼中,想必也不算什么贵重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