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斯文问他是否能找到一个藏身的地方,譬如某座荒废或者偏僻的农场,让一个被放逐的人躲一两个月,躲到取消放逐令。
瑟西切尔立即说:就跟我住在一起吧。
埃斯文一听,目光顿时闪亮,但他没有赞同,怕离萨斯洛斯太近了,不安全。瑟西切尔答应找一个藏身之处,他说这并不难,只要埃斯文愿意用一个假名,当一名厨子或者长工,工作也许不尽如人意,但总比回到奥格雷纳强。你在奥格雷纳究竟做什么?究竟靠什么过活呢?
依靠‘共餐食堂,我的朋友说,脸上掠过一丝水獭般的微笑,要知道在那里人人都有工作做。没有问题。不过如果你真的认为可以办到的话我还是宁愿呆在卡尔海德。
我们留下了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夏帕炉。这只炉子伴随我们走完了整个旅途,立下了汗马功劳。我们到达瑟西切尔农庄那天早上,我就带着炉子,滑雪到城里去。埃斯文自然没有一道去,但告诉了我怎么办,因而一切都很顺利。我在市商会把炉子卖掉,换了一大笔钱,翻过山来到小小的贸易学校,买10分钟的私人发射,私人接受。那儿所有发报台每天都要留出一段时间用于这种短波发射,因为商人们要发报给他们在列岛、西洛斯等地方的代理或用户。发报费用相当高,但并非不合理,反正没有一只二手货的夏帕炉昂贵。我那10分钟要等到下午5点过,我不想整天往返于瑟西切尔农庄和萨斯洛斯城,于是我在城里闲逛,中午在一家熟食店饱餐了一顿。
午饭后,漫步萨斯洛斯街头。尽管雪花飘飘,气温在零度以下,城里酒楼茶房、商店市场、街道,热闹非凡,仿若一出戏剧,虚无飘渺。我还没有彻底走出大冰川的孤寂阴影,在陌生人中间感到别扭,老是思念与我朝夕相处的埃斯文。
黄昏时分,我爬上雪压得紧紧的陡峭大街,来到贸易学院,那里人让我过去,并向我示范如何操作公用发射台。
到了指定的时间,我就把醒来信号发射给中继卫星,卫星处在固定轨道上,在卡尔海德上空大约300英里左右。萨斯洛斯的发射台功率足够大,但中继卫星却没有配备回答装置,只能将信号中转给飞船,所以我只能发出信号,让它传给飞船。但我不知道信息是否被收到中转给飞船了,也不知道我是否发射正确。结果捉摸不定,但我心里早有准备,泰然处之。
大雪纷飞,天已黑了,又不熟悉道路,于是我不得不在城里过夜。我身上还剩下一点钱,便打听一家旅店,但他们坚持要我住在贸易学院里。我同一群快活的学生共进晚餐,并且住在一幢学生宿舍里,带着踏实的安全感和对卡尔海德人极为热情好客的满意心情酣然入睡。最初我就选对了国家,现在又回来了。我睡了,做了许多梦,醒来多次。第二天一早我就起床,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回瑟西切尔的农庄。
太阳升起来了,一轮冰冷的小太阳升起在明亮的天空,从雪地里每一道裂缝,每一座冰丘投射下阴影,向西移动。道路若明若暗,四周雪茫茫,不见人影,但远处有一个小巧的身影飞快地滑雪向我奔来。我就知道是埃斯文。
出了什么事?
我必须赶到边境。他边说边滑,我们相遇时也没有停下。
我转过身去,随他向西行进,但很难跟上他。公路拐弯进入萨斯洛斯时,他离开了道路,滑过四周没有围墙的田野。我们滑到城北面大约一英里处,穿过冰冻的艾河。河岸陡峭,爬上岸边时,我俩停下来歇口气。如此疾行,我们可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