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未已把湿答答的头发往脸上糊,不知何时他脸上的皮肤自己干了,臊得发烫。
“臭不要脸!”年未已总结道。
魏子虚很快换好衣服擦干头发,年未已因为担心脱发,擦得比较慢。他注意到魏子虚走到窗边,远远地盯着人造湖出神。一只足有十厘米长的白蛾子落在窗口,但魏子虚丝毫没在意。
年未已转过身,犹豫着,但还是低声说道:“魏导,你知道吗,没有一个严重呛过水的孩子之后的泳技会那么好。如果有,那说明呛水不是他的阴影。”
房间里静得出奇,年未已甚至能听到空气中的白噪音。魏子虚没有理会年未已的话,让他更像是自言自语。
“魏导……”
“唉——”魏子虚却缓缓叹了口气,背对他说道:“年医生,真想让你学学陈路遥是怎么装聋作哑的。”
“你怕水是出于别的原因,我没法装聋作哑。”
“年医生,别逼我再揍你一顿——”魏子虚转过身来,目光冷淡。
“但是,”年未已打断魏子虚的话,继续说道:“但是我看到了,那些回忆令你多么痛苦。我想知道更多你的事情,如果你不说,我就不择手段让你开口,我曾经以为那是为了治好你,让你痛苦不是我的本意。今天看到你的样子我才发现,是我错了,没有什么借口好找的。”
“对不起,魏导。”
年未已坐直身子,整个人正对着月光,目光毫不闪躲地看着魏子虚。那条毛茸茸的浴衣搭在他肩膀上,显得厚实一点了。他半干的头发微微卷曲,盖住了耳朵,黑衬衣依然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粒纽扣。
“从现在开始,我想知道的事会直接问你。如果你不说,我永远不会逼你说。”
连道歉都这么理直气壮的人,魏子虚是第一次见。但魏子虚对这段宣言没有任何表示,当成耳边风一样,只是越过年未已去把堵着门的矮茶几挪开,催促道:“走了。知道我怕水,以后就少往河边走。”
当魏子虚再次推开门时,门外的景象却与之前大不相同。原本的走廊拐角分出了好几个岔口,栏杆向内侧倾斜,分支出去的走廊呈螺旋状垂到地上。房间的位置被打乱了,本来排成一列的房间现在四散开来,有的拦腰截断走廊,有的悬浮在空中。通向一楼的楼梯断了,中间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可以在悬崖的断层看见被劈成两半的地下室。一楼大厅蔓延数百米,光滑空荡得好像溜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