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得偿所愿(2 / 2)

怕死?

“……

“我不知道。”

“…既如此,那便好好睡一觉先,奔波许久,应休息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头。

“……真的没问题吗?”

“卿卿依旧不愿信我?”笑。

“……你知道啊。”

“嗯。

“那这样,吾与卿共眠?”

她作势要躺进来。

“不不不不不用了!!”

“睡吧。我守着你。”

这般笑意……是真的吗? …

迷雾之中…身躯漂浮。

怎么……回事……?

“?……??……”

各类感官都还未回归,耳边却能传来凌乱碎裂的淫音…到底是什么?

一拜天地——

……晕。

二拜高堂——

“…呵呵,明明我们两个的‘高堂’都没了。”

……晕…

夫妻对拜——

……晕…?

饮合卺酒——

……被缠起来了……嘴里…东西…

送入洞房——

……哪里?

“我要掀开你的盖头了,娘子——

“不,‘夫人’。”

……

“唔?……啾?…嗯……”

黏腻贪婪,冰冷湿濡。

……?

“…这礼节真是繁琐。”

沉落……

“……?”

“醒了??夜安,夫人。”

她露着邪气的笑容,略显甜痹的尾调将自己拉回现……实?

她静静地盯着。

“她”。 还是“她”。

但此时,她们的身影似乎在重迭。

模糊…交错…斑斓…汇聚……

“……!”

对啊……我为什么……

一直都没有认出她…?

“如何?现在,想起我的名字了吗?”

言语不再繁缛顿感,那个隔着时间与无数思念的笑容,重凿于心。你是我永恒之中的救赎…

我怎么可能会忘?

就当那枚字印即将脱口而出时——

“……??。”

没有……声音……?

?!

怎么回事!!

“!”

她的表情也有些不对劲。像是强烈的震惊,又似如临大敌。

身形一晃,虚无立刻将她吞噬大半。

“!不要!!”

你不能消失!不能!!!

努力伸出手想抓她,却只摸到一片云霞…刚刚还实体存在着的那人,已然涣散成烟。

“啊…啊啊啊……亲爱的……啊……”

空阔的虚无中忽然传来一阵颤音…

这是第叁者的声音。

明明应当厌恶。

…可是——

心绪……

好混乱……

“唔……咳呜!呜呜呜!!”

她在痛苦地叫喊。 “呜!呜呜…!别……别来了……我不要了……我都已经快碎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直至此刻,这股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脆弱声音才最终收束成一条…缓缓汇聚在眼前,幻化成一位小小的少女。

“!小甜饼?!怎么了!”

赶紧上前去抱住她。

这几乎是本能。

“呜……呜呜……我刚刚…好奇怪…感觉要被撕裂了……呜呜呜呜……”

她蜷缩在自己怀里哭个不停。

身体温热,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冰冷。这不仅是虚弱的缘故,还有自己与她相隔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回不了头了。

前世,今生。

我既已过了今生的永不回头,还要参与前世的绝不辜负吗?

“亲爱的……亲爱的……”

她恍惚地念着自己的爱称,神志似乎被某种东西影响,使她不复当初的清明。

“我在,别怕………”

当下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抱紧她而已。

“等一下…我能感受到,那个人又要来了……祂就在我身边!在和我抢夺!这应该不是属于你自己的梦境吧…和以前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很慌乱。

而提供的信息又太庞大。

……不属于我的梦境…?抢夺?

我这是摊上什么怨灵了……

“我!我好像抢不过祂…祂力量比我强得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消失之前的最后,是她声嘶力竭的嘱托。

……

仿佛有关她(小甜饼)的一切都是一场幻影,如今…虚无散尽、重归夜房。

“……。”

她依然撑在自己身上,婚服凌乱,眷恋地笑着。

“嗯哼。”

一如往常,用简单的语气词与笑容回应。

“…你知道刚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 “……”

她好像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问这种问题。

“有些不稳定因素,我去除了?。”

“?!”

所以,是她干的。

是她在和小甜饼抢夺…梦境?

为什么?

“还是说……你认为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比我重要?”

???

这不对…这很不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小甜饼的存在?是看到了?

所以说,我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梦”,其实是她——我眼前这个人的?

可是为什么?

“你好像已经醒了呢,夫人……这事我倒没料到,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重逢了?”

醒了……?

重逢…

小甜饼…沉睡着也好……刚刚看她出现好像挺勉强的样子,还有什么“快碎了”……不如就让她休息会……?

而且我好像在前世与今生已得过的幸福面前…没什么犹豫地就选择了今生。

……

大概是因为,前尘旧事无处可寻,但眼前这人…曾确确实实地让我幸福吧?

“……”

摸摸她的脸。

实心的。

…终于不是云霞了。

“她似乎有些累,已经睡下了。”

“……”

那就好。

“夫人。”

“……”摸摸。

“我脸上有东西么?”

“……有。” 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让我想想…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在梦里见你了,但能半清醒地与你交谈确实是第一回。

我是该问些问题……还是…趁机占有?

看当下这样子,骗我过来结婚的也是你。可惜婚礼期间我没什么意识…要是能真的与你办一次婚礼就好了。

“有什么东西?”

她怔然。

“你好像……摸起来更软?”

…我在瞎说些啥啊。

“嗯?”她饶有兴趣地笑着,“不过,怎么不叫夫君了?”

“到底是谁递的离婚协议书?”

“我错了嘛……呜呜……”

表情立刻委屈下去,不太像她平时的模样。

道歉得这么主动?

“该怎么做才能让夫人原谅我……?”

脖颈被她凑近蹭了蹭。

“你倒是一口一个‘夫人’叫得熟练…我的信收到了吗?”

“?!嗯,收到了。”

错愕刹那,转瞬即逝。

“我们和好…可以么?夫人……我再也不提离婚了,再也不提……”

委屈,恳求。

“你刚刚不是拉着我又结了一次婚?”

“啊…我本来想……和你一起的,但你好像认为我很危险。”

所以那人其实一直都是她?

那些繁复的言语也是她想的?故意?

“就你在那‘吾吾卿卿’啊?还给我乱吃东西,拐带黄花闺女,强行结婚?”

【..黄花大闺女一般指处女。】

“……夫人今夜怨气好重…”

她往回缩了缩。 明明是一副要强的性子,如今却……

不对,她其实只是变得更坦然了而已。如同抛下一切重担后,选择将最清澈的真实剥露给自己。

“你早点说你是谁不就好了?”

我也不至于费那么大劲认出你。

“不…不行……这是规矩……我说不出口。”

“规矩?”

“…有些事情我确实不能告诉你。这是不可抗力,对不起……”

和小甜饼一样,她和我也有些不能谈论的东西?

“那你给我穿婚服又是要干嘛呢?”

“想找个借口跟你上床………”

她缩在墙角撇过脸,细细弱弱地说着。

啊?

讲个笑话:自家笨蛋夫君为了和自己上床特意结了一次婚。

和脱衣服喝水、开灯晒太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估计是因为我先前没意识到她是谁还在防范,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把我骗走。

可…

“为什么?”

“不是夫人说的…想……嗯……”

“想做春梦…?”

“……你已经发现了。”

她看起来有些震惊。

但托梦是这么用的吗?传说都是用来嘱托什么关键信息…怎么到她这就变成——

啊算了不纠结!

“你见到我就没话想说吗?”

“我……我很想你…然后……”

她躲闪着自己的目光,已经快要陷入床角。

凑近。

“然后?”

捏起她的下颌,追问。

“我…希望你能过得好点……但我不清楚该怎么做。” “……”

“对不起,夫人………那些事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

隐约有些生气。

不辞而别、隐瞒、欺骗、枷锁、诅咒、还有强加于自己的“愿望”……这叁年来——包括未来——所受的苦楚绝对少不了她出的这份力。

“夫人……”

她还在瑟瑟发抖。

不行…好不容易见到她…得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或者至少问些更有意义的问题。用于争执就太不划算了。

“我还有几个问题。明明之前做梦很少,为什么我近期却经常能在梦中见到你?以及…你,为什么能收到我的信?”

“……啊…这些…是规矩范围内的,我说不出来。”

“既然我能寄信给你,那你是不是也有什么办法回信?”

“……应该,不能。但如果可以,我会尽力通过梦境告知你。”

她痛苦地拒绝着自己。

……

确实是她给我的梦啊…

复杂。

“好吧,看来有关你的事我是基本没法知道了。”

“…

“那个…夫人……愿意和好吗……?”

“你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事?”

“啊?因,因为——”

“因为是自己率先主动签了离婚协议书所以心虚了?”

开始调戏她。

“毕竟……我当时…希望……你的未来不要被我束缚嘛……”

“难道说你给我下的‘诅咒’就不是束缚了?”

“呜呜呜呜……”

她开始抱腿哭泣。

…应该是假哭吧?

“毕竟你确实让我日夜不宁了呢。” “我…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你不愿意就——”

“其实能梦见你……我就已经很开心了。还能跟你交流这种事,更从未想过…虽说最近确实过得不太好……

“可是现在,我感觉很幸福。

“明明幻梦是不应沉迷的,但只要是你,我好像都会无法控制地陷进去。”

“……”

她呆住了。

“我也很想你…想得快发疯了……甚至于即将失去自我……

“…夫君真是个笨蛋呢?。”

“…!”

……

此刻,两个孤寂的灵魂,在梦中紧紧相拥。

终于。

能够与你跨越生死界线,真正重逢。

终于…

纵使皆为虚伪,仍愿意沉沦这危险的良夜。因为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再恐惧迷惘,也心甘情愿陪你一同…堕落深渊。

这个世界,虚假得太真实。

梦幻泡影…也绝不违那句“甘之如饴,永不反悔”。

你可是我一切的一切啊。

………

………

“本人倒是有些怀念曾经那个娇软又听话的夫人。”

似乎是确认到安全感获取足够了,她再度笑起来,捏捏自己的脸。

“还不是因为夫君到现在一点威严都没有了只会哭唧唧,还要求我必须成为家中的顶梁柱。”

“…你也是时候该自己做主啦。”

捏捏。

“你好像在把我当孩子。”

“本来就是……哈哈?…夫人现在也知道我的年龄了?”

居然真的可以这么正常地和她说话…给她寄信诉苦…在深夜频频相会……

看来我今后的人生也不能完全算……毫无希望吧?

“我实在不懂你的年纪有什么隐瞒的价值……” “这个嘛…一是怕你会嫌弃,二是…我也不是很想承认。”

“唔……?”

“说什么都四五十岁了还对夫人纠缠不清日夜荒淫啊啊啊之类,传出去很丢人的……”

她的视线往窗边闪了一下。

“你不是都被他们藏起来了吗?消息传不出去的。”

“…反正我跟我自己过不去。”

她摆烂了。

不想解释了。

“很丢人?”

“丢……”

“可丢的是你又不是丢你的夫人。”

“…哦,对哦。”

她显然是被自己这句歪理说服了。

眼睛瞬间重新亮起来。

“我好像还有不少问题想问。”

与她交谈的机会就这一次,春梦倒不急于一时,平日里随意幻想一下都可以。

“嗯,有关生前的经历我可以说。”

死后不能说?

…那我就算问她为什么还存在在这个世上也不行吧……

先不纠结了,死后的事情不论再细究都没结果,毕竟去一次就回不来了。

“你从二十岁往后经历了什么?”

“我不想提…我的人生太破烂了……又没碰见夫人,每天不是在围剿敌人就是在军营里禁欲,烦死了。”

“……”

面对她的撒泼自己竟然一时想不到应该如何回应。

“…在军营禁欲是什么感觉?”

我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因为我在二十四…二十五那会尝过一点滋味,所以……明白了那种感觉后,实际上挺难熬的,除非那段时间任务紧可以忘掉这些。但一般情况下我都不是这种状态。”

“嗯……然后呢?”捏捏。

“然后…唔……?后来搬家住森林那边嘛,就疯了好一段时间,身体都差点被我弄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