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区里,王甫两眼睁得大大,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唐。
陈唐道“我在学院,跟人学了一阵子画。”
王甫差点失声叫出“你去学院,不读经义,去学画?”
陈唐笑道“不算正规,等于是偷学吧。”
说着,迈步走出,来到广场上。
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质疑,以及疑惑。
短短一会儿工夫,“陈唐”这个名字便传扬开来,有人想起来了,说陈唐曾在胡家庄上担任塾师,会不会因为这个关系,所以他才夺了魁首。
站在广场上,陈唐那卖相不俗的仪表身材着实又拉了不少仇恨,一时间,多有非议哗然声。
“肃静!”
红巾汉子一敲铜锣“三甲书画,装裱之后,会悬挂于场上展出,有无问题,大家一看便知。”
闻言,四下的质疑声响才平息下来。
“多谢胡老爷。”
接过大红包,陈唐笑道。
两人近距离相处,但他仍是瞧不出对方有甚问题。就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富家员外,并无出奇之处。
胡老爷自是记得他,满脸笑容地道“陈秀才,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刚才看过你的画,实在不错,没想到,你除了写文之外,书画也颇有造诣。”
陈唐道“涂鸦之作,胡老爷过奖了。”
两人一说一答,旁边站着的宋云山全程黑脸,本以为今年的魁首非自己莫属,哪知道半路杀出个陈唐来。先前宋云山在棚区里受了不少同伴好友的吹捧,现在看来,面皮无光,很是尴尬。
领完彩头赏钱,有人员收拾场地,很快,就在广场上摆出一副副椅桌来。
这是要进行午宴了。
众多生员,等的便是这一刻,纷纷落座。
陈唐与王甫他们同桌,王甫还是眼睛鼓鼓地盯着陈唐看,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这般执著的目光,直到丫鬟端上第一道菜后,才从陈唐脸上,转移到了菜上。
白斩鸡,整一只的,把盘子堆得满满的,鸡皮鸡肉上,油光可鉴。
根本不需要任何招呼,以及客气之言,一双双准备多时、如饥似渴的筷子已经非常灵活地伸了过来。
一道道菜上得很快,生员们吃得也很快。除了少数人外,几乎都是狼吞虎咽的吃相。
这年头,穷酸落魄的秀才实在太多了。
“清阳兄,慢点,别噎着了……”
陈唐看见王甫的吞咽速度,颇为担心。
但王甫哪里理他,也无法回话,因为嘴里塞了满满的肉,说不出话来。
这一顿风卷残云,连汤汁都被一扫而空。
除了乡绅们那边,秀才公的饭桌上,桌桌差不多的境况,自也不怕谁笑话。
午宴过后,一众生员各回棚区位置,出恭的出恭,方便的方便,做完些琐碎事,还能抓紧时间憩息一会,因为半个时辰后,文会的重头戏,经义比试就要举行了。
相比书画才艺,经义文章是在座生员的基本功,不可能再交白卷。理论上,谁都有机会获奖的,毕竟临场发挥,存在诸多变数,没有十拿九稳的事。
如果说上午的书画才艺,能杀出陈唐这匹黑马来,那下午的经义考试,自己就不能成为黑马,一鸣惊人吗?
所以就连王甫,都摩拳擦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