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他放下手,玉芝奶奶已经不在,不远处躺着一个人,迟疑了一下,他缓缓走过去,步子很小,他仿佛有所察觉,刚走了一半的路,就停下了。
‘不过去看看吗?’身后传来的声音是约克的。
肩膀都不敢动,他也不敢回身,约克继续说道:‘我应该谢谢大司法您的——’
‘我什么都没做!’他大喊出声,拼尽了全力。
‘是么?’
回过身,约克正眼露哀戚的瞧着自己,拿出一支烟蒂,那是伢兹牌香烟,他明白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约克把那烟蒂塞入了闼梭病号服的口袋里,然后向后退去,突然一个人替代了约克的位置,直扑向闼梭,在他措手不及的时候,那人也没做什么,只是一点一点从他的身体上滑了下去。
‘淼淼!’他大喊一声,想要去抱住淼淼,却抱了一手空气。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刺穿了他的心脉,他跪倒在地,魂灵被抽走,只剩一副驱壳在那里不知所谓的摇摆着。
“做噩梦了吗?”诃偿息拇指抹去闼梭眼角的泪珠。
“山鬼?”闼梭迷蒙睁开眼看向诃偿息,头发散落枕边,脸色与唇色混为一体,都是惨白的,像是随时随地化入洁白的床单里。
“怎么?我就让你这么害怕?”诃偿息笑着说道,尽管现在闼梭已经不成人形,可这个状态在他眼里有着别样魅力。也许,脆弱不堪的闼梭才是他想要的。
垂下眼,他把自己的心事藏在睫毛之下,低声道:“你是来报复我的吗?”
一下子被闼梭点题,诃偿息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前仰后合的,幸好帛犹昔早早离开了,要是好友见了他这个德行,一定又以为他犯了神经。
迅速起身,闼梭抓住了诃偿息的手腕:“你想杀了我吗?”
沿着那双冷到彻骨的指尖一路抵达到男人那双情真意切的双眸里,诃偿息停下笑,郑重其事的察看了他好一会,然后视线移开,嘴角轻启:“死可算不上报复了——十年啊,我的小傻子——那时我对你是爱到骨子里的,可是你却害得我流离失所了十年,失去了所有——死是不是太轻松了些?”
“你为什么没有回到家人身边?”闼梭大惑不解。
编瞎话对于诃偿息来说,早已经是信手拈来的:“我喜欢一个男人,还被那个男人差点害死,这样的事我怎么敢让爸妈和哥哥知道,他们这么爱我,一定会承受不住的。我现在只能作为哥哥的影子,游荡着——”这番陈词堪比声泪俱下的顶级演出,闼梭这人不傻脑子也够转,却在诃偿息身上,总是慢了半拍,人也笨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