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无法原谅
“我是羔羊吗?”闼梭轻轻问道,男人声线绵软无力,就真如一只羔羊般,向诃偿息问询着,可这样的声音听在他的耳朵里却又是另一番深意。
“你不是羔羊,是——麋鹿,一只在森林深处迷路的小鹿。”提到麋鹿,诃偿息明显停顿一下,他想到了那只撞击在挡风玻璃上的鹿,想到了那天他因为这只牲畜,坠入大海的盛况。明明那天罪魁祸首不是闼梭,可在诃偿息心里,那只麋鹿就是闼梭,不容置疑。
每个字,闼梭都听清了,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是听不明白,似懂非懂的,他想起梦中忆起的片段说道:“迷路的是你啊——”
听到这话,诃偿息战栗了一下,他猛地瞧向闼梭,激动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我第一次遇到你,你迷路了,我为你引路,对吗?”小心问道,每一个措辞男人都有认真考量过,仰起脸瞧着眼前的男子,而诃偿息要比闼梭情绪起伏更大一些。
“还想起来什么了?就只有这些吗?”
“只有这些——”
诃偿息想起了饕餮,那种不知餍足的怪兽,只言片语的零星片段并不能满足自己,他知道自己太过贪婪了,可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期望。他从身上撕下一条衣服,突然拉起闼梭,蒙住了男人的双眼,闼梭吓得不轻,几欲挣扎,都被诃偿息死死压制住了,他又撕下一条,绑住了闼梭的双手,让男人不再有抵抗的能力。就算不用捆绑,闼梭也不是诃偿息的对手,不管有多强悍,对于诃偿息,男人总是不忍心使全力的。
“想!给我想!想想那时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要想起来!你不是瞎子吗!瞎子就用黑暗的方式去思考!”诃偿息咆哮着,宛如气急败坏的熊孩子,一刻都不能忍受半分委屈。
闼梭不懂诃偿息在为什么激动着,他一无所知,身处黑暗中的他,早已被恐惧占领了身心,只一个劲儿的打着冷战,身体缩成一团。他也许不记得盲眼时的记忆,却清晰得忘不掉失明时的感触,那是屈辱的,不堪回首的过往,他被人嫌弃着,唾骂着,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他想抱紧自己,可无奈手被束缚着,只能去躬身子,可腹部的伤口又不允许他这种动作,他无处发+泄,又无处躲避。
撕心裂肺的疼着,不仅仅来自肉+体,还来自肌肉和灵魂中的胆怯,迫使他一次次的去撞头,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撞出剧烈的声响。
太痛了,这种痛超越了任何一种的皮外伤。
已经站起身的诃偿息,满目冰凉的目睹着,闼梭越痛苦,他越舒适,仿佛从男人的苦难里汲取到了无与伦比的快+感,他很享受的张开了手臂,闭上了双眼,似一个跪地祈雨的农夫,虔诚又真挚。
而被他吸收养分的男人,早已痛不欲生。
“你以为你是惩恶扬善、匡扶正义的大英雄吗?不,其实你只是一个怕黑的胆小鬼!”说完,他伸手捂在闼梭的脑门上,阻止男人继续的自残。
实际上,一条小小的布条,他可以挣裂开的,可是他没有,他也可以大声呼救,可他也没有,缓缓停下所有的动作,静静去听诃偿息的声音,似是这个声音具有某种治愈功效似的,不过是饮鸩止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