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琰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这叫知无不言吗?她又没问他们家的银行卡密码,虽然她的问题的确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因为你想知道啊,而且这些也没什么。不过,你为什么要打听我姑姑和我们家的关系?” 程琰补充道:“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不说。”
阮鱼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概是因为好奇吧,你知道吗?你姑姑旁边的那个墓地是我妈妈的。”
程琰闻言,眼里充满了愧疚,他没忘记阮鱼说过的话,因为他,她才没能见上自己妈妈的最后一面。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但阮鱼依旧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不觉得特别巧吗?她们俩不仅墓地在一块,连死因都一样。”说到这儿,她顿了顿,“都是……自杀。”
程琰立马望向阮鱼,他压低声音道,“你……是知道些什么吗?”
小时候他一直认为姑姑是因为姑父出轨了阮鱼的妈妈才选择自杀的,然而长大后回过头看,才发现这个想法简直荒唐。如果姑父出轨了,姑姑完全可以离婚,爸爸不会为了面子、风评之类虚无缥缈的东西让她继续生活在那个家里,她没必要走上那条不归路。而且,他也很想和姑姑一起生活。
“当然不知道。”阮鱼笑着回他,“只是觉得太巧了而已。”
而后她话题又转了,“对啦,你们都一般什么时候去扫墓啊,说不定我们还能碰巧遇上呢。”
“一般都清明和快过年的时候。”程琰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吗?”
他都快把“我不信”写脸上了,阮鱼无奈道:“虽然我是内部人员,但有些机密也不是吾等这些小喽啰可以接触到的。”
程琰看起来有点失落,“好吧。”
“但如果我知道了内幕,一定会告诉你的。”阮鱼向程琰保证道。
她朝他伸出小拇指,“拉钩。”
程琰看了看,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不管你告不告诉我内幕,只要你需要我帮忙,我随时都可以,拉钩。”
拉钩盖章之后,两人就各自回宿舍了。
路上阮鱼望着盖章的大拇指,无声地笑了笑,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她都不信。有来有往,才不会被人再次推进垃圾堆。
和程琰拉钩完的第二天中午,阮鱼独自走出了校门。幸好当初她在选课的时候,没有为了多修几分而把时间塞满,这才使得周四这天她能有个完整的下午和晚上。
永安在市的郊区,从大去那儿,加上换乘等车的时间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等阮鱼到那儿的时候,已经下午叁点多了。秋天的太阳还行,没有那么烈,天也不错,挺蓝的。
阮鱼什么也没带,她盘腿在妈妈的墓碑前坐下,絮絮叨叨地说着乱七八糟的话。
“妈妈,抱歉哈,啥也没给你带,但我带了我自己,嘿嘿。我才知道原来转车那么让人心累,幸好今天不是周末,不然我就要站一路了。”
“对啦,妈妈,你猜猜我高考考了多少分?你肯定猜不到。哎,你就偷着乐吧,你都不知道你生了个多聪明的女儿。”
“啊好好,我知道,这么长时间没来看你,是我的错。嗯嗯,我没心没肺。嗯嗯,我上了大学忘了娘。嗯嗯,我翅膀硬了。嗯嗯,我是小白眼狼。”阮鱼边“嗯”边点头,“不对,小白眼狼过分了啊,虽然我人没来,但心里一直想着你。”
“哼,说到底,谁叫你那么懒,一直待在这里,哪儿也不想去。而且我给你说,开学的时候,好多人都是妈妈来送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说着说着,阮鱼的眼泪就大股大股的往外流,像永不干涸的泉眼。
路上被她随手捡来的枯枝,此时已经变成一截一截的,“还不让贴照片,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像个和石头说话的傻子,别人有的,你要有,知不知道?”
“哦哦,好好,我下次一定给你带花,给你带99朵康乃馨……妈妈,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好不好,也给我说说嘛……哼,我就知道,肯定很无聊啊,你要学着交朋友……”
阮鱼和妈妈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她站起身,边拍身上的土边和妈妈告别,“我走了哦,妈妈,你不要太想我,我……”
一片阴影笼罩了她,她晕倒在身后人的怀里。
“喂,叉姐,人弄晕了。嗯好,这就送到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