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节(2 / 2)

    没想到这点心思竟然被皇帝察觉了。

    但是瞿钢他们大事未成,大梁城乃至于皇帝身边也不乏有北狄的耳目,只要稍微走漏消息,就会将瞿钢他们置于极度危险中。

    所以他绝不能说出他们的诈降计划,哪怕面对皇帝的猜忌。

    于是,萧暥干脆利落道,“锐士营解散后兄弟们没了去处,便去草原混个出路罢了。陛下不用多心。”

    武帝心中猛的一沉。

    其实,皇帝刚才的话原本是情急之下的激将之计,拖延时间罢了,总不能直说朕还想跟你一叙,吃完饭再走不迟,却没想到阴差阳错间竟听他亲口承认了通敌?

    尽管如此,他以为萧暥应该会给他一个解释,结果他说出路?

    他的出路在北狄?

    他竟把投敌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武帝不由又想到了横云岭那一夜,赫连因偷袭天子行辕,萧暥矫诏调兵,到底他们是事先约好的里应外合逼宫围驾,还是后来萧暥见事不成,才临时改为救驾?

    这些念头不可遏制地涌入脑海,真真假假分辨不清,武帝只觉得心念浮乱,神色也变得莫测起来:“赫连因和你有何关系?”

    萧暥心想,有什么关系,射瞎了他一只眼睛的关系?

    但他还未及回答,武帝立即又问,“飞鹰峡暗算皇叔,也是为了协助赫连因?”

    这句话猝不及防,像一柄冰刀扎入他心底,

    萧暥整个人都被冻住了。

    ……

    那天,林间繁花似雪,缤纷如雨落,暮春斑驳的阳光落在锐利的箭镞上,反射出森凉的幽芒。

    一箭离弦去,此生恩义绝。

    室外阳光雪亮,萧暥站在背光的幽暗中,脸色苍白寒凉。

    “陛下说的对,这是赫连因与我合作的条件。”

    “赫连因于横云岭袭击不成,对我猜忌,想要再取得他的信任,只有送他一份大礼,而他最忌惮的就是魏将军。”

    武帝神色一沉:“所以你就折了朕的利剑?”

    横云岭之事后,他想让魏西陵率军远征王庭,剿灭赫连因,同时乘这个机会收回江州大权。

    等魏西陵平定西北回京复命时,江州早已易主。

    只可惜如此一举两得之计,被萧暥破坏了!

    萧暥深知帝王算计,心中冷笑,毫不客气道,“陛下错了,魏将军这人死板得很,就算他活着也不会如陛下所愿。陛下忌惮他,臣也是,所以臣就替陛下分忧了。”

    武帝闻言面色深寒。

    此时此刻就算是候在门口的杨拓等人都能看出皇帝压制着怒气,皆噤若寒蝉。

    可某人却还没完,“陛下久居深宫,也不是善使剑之人。”

    杨拓差点把下巴磕在地上。他这画什么意思?是觉得皇帝不能驭人?还是讽刺皇帝没打过仗?

    萧暥还瞥了眼皇帝腰间的帝王剑,“陛下这剑太长,实战中不大好使。”

    说完丢下脸色沉郁的武帝,想像以前一样扬长而去,只可惜脚上拖着铁链,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将军且慢”他身后传来武帝低沉的嗓音,“朕的话还没问完。”

    可萧暥不想再说下去了,今日屡屡言及故人往事,已让他心力交瘁。

    对于皇帝的问话,他只当没听到。

    径直往门口走去,却突然感到脚下的铁链似乎更沉重了。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那铁链如同蛇一般缠上了他的小腿。

    萧暥心中一惊,这东西还会自己动?

    紧接着那冰冷的铁链就像某种充满韧性的藤蔓般席地一卷,掀起一股不可阻挡的劲力,拽住他的小腿猛地将他甩向大案。

    萧暥本来就没什么力气,顿时重心失衡,重重跌在铁力木大案上。大案上雕刻的云雷纹硌得他脊背生疼。

    武帝一掀袍服,就像他刚才一样在大案上坐下。

    武帝的脸上不见喜怒,语调平静地几乎让人毛骨悚然,“朕还有一个问题。”

    他单手撑在萧暥颈侧,压下身问,“告诉朕,瞿钢他们的家人在哪里?”

    瞿钢他们千里迢迢前往草原,前途未卜,不可能带上家人,而且带着家人也妨碍行军速度。

    所以,瞿钢他们的家人还在中原。

    武帝目光幽沉,眸中有一种萧暥从未见过的莫测之色,“告诉朕,他们在哪里?朕不会为难他们。”

    “朕会赦免他们。”

    武帝抬手细细整理起他被铁链弄乱的囚衣,“也不计较你勾结北狄之事。你想一想。”

    皇帝的指尖烫得惊人,不留神碰触到萧暥腰间清凉的肌肤,激得他腰身一颤,随即推开了皇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