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将自己的脸孔凑到男人面前,因为我发现了某个惊人的事实——南部腔男人其实并未站在我眼前。不,这个说法并不正确,或者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他”确实是站在我眼前。
然而,却是在镜中,在洗脸台的镜中。
我忍不住以双手啪地打了自己的脸颊。同时,镜中的南部男人也用双手掩住自己的脸。
我目不转睛地凝视镜子,南部男人也大反常态地带着畏怯的神情瞪着我。
我摸了摸头,南部男人也跟着胆战心惊地抚摸自己的秃头。
我的头发全没了……不知为何,我仍清楚地记得自己最震惊于这个事实。我想,大概是因为在某种意义上,这还算是能够理解的打击吧!一夜之间掉光头发虽不寻常,至少并非绝不可能。
可是……可是,一夜之间完全变身为别人,究竟教我如何理解才好?
我注视了镜子多久?在这期间,南部男人也不断以颓丧的表情回望着我。
突然,哇地一声惨叫从我口中迸出,然而那并非自己平时听惯了的声音,而是南部男人那种青蛙被踩扁时发出的浑浊声音。刚才说话时完全没注意到的事实,直到现在才被我发现。
这就像是个信号一般,我头也不回地冲出浴室。好可怕,我只觉得无由地害怕,连头发都要竖直了……话是这么说,但我现在根本没头发啊!——这种时候还能想着这些的我,也实在可笑。虽然没经历过,但在夜路上碰见鬼时,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必须逃离这里!这种强迫观念一再地浮现心头,但我根本不知该逃往何方,只是一味地哇哇乱叫,盲目地绕着床铺奔跑。这时的我,应该是陷入了某种退化现象,一心想找个地方躲藏;唯一可藏身之处是浴室,却不能藏在那儿,因为“那家伙”就躲在那里。
无可奈何,我决定拿起被单蒙头盖住,便纵身往床上跳,谁知目测失误,撞到了小腿;当我痛得哇哇大叫、满地打滚一阵后,总算才发现到——房间里伫立着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子,不知何时进来的;他们正注视着我,似乎在观察着我的丑态。
“你……”我甚至忘了小腿的疼痛,重新在床上坐好。“你们是谁?”
“啊,哦!不必担心。”其中一名男子举起手掌,从容地做出安抚动作。他说着一口标准的美式英语。“我们不是可疑人物,是你的朋友。”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