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个年约五十的男人。他的额头退后不少,但耳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金发却像女人一般,绽放着柔亮的光彩。
“我们也知道你是谁。”虽然他的嘴角浮现了亲和的笑容,但那眨也不眨的眼睛却予人一种造作感,弥漫着绝非泛泛之辈的气氛。“江利夫·苫先生,对吧?芝加哥大学研究所毕业,经济学硕士,国籍日本;目前单身,三十三岁,居住于琦玉县,工作于某综合电机制造厂,上有一兄一姊——没错吧?”
一时之间,我完全不知该做何回应;我从未曾陷入过如此矛盾且复杂的心境。
我现在已“变身”为那个南部男人,但眼前的金发飘逸男却无涉于事态有多么地不可理解且破天荒,仍能若无其事且正确地道出我的身家姓名,这令我欣喜万分。我还是我,我的自我认同并未出错——说实话,被赋予这种安心感的喜悦,给了我的心灵强而有力的支持。
然而于此同时,难以形容的不安也在我的胸口打转。为何这个金发飘逸男对我的身家资料如此详细?名字、学历及年龄也就罢了,一个美国人竟能毫无窒碍地说出“居住于琦玉县”,这可非比寻常。
坦白说,我甚至觉得可怕。金发飘逸男的背后侍立着另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板着脸孔不发一语,看起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个人戴着眼镜,无法得知眼神动向,更增添了一股奇异的压迫感。这些男人到底是谁?
“呃,请问……”
“失礼了,我叫威尔逊,戴夫·威尔逊;这一位是我的部下,名叫韦格·华勒。”
“部下?”那个被成为韦格的男人,神色不变地点头示意。“那你们是……”
“很抱歉,这次我们不能表明身份,你只需知道我们属于美国某政府机关即可。还有问题吗?”
“这里是哪里……我、我到底怎么了?”或许是放心之后的反作用吧!明白对方是讲得通道理的人之后,原先的不安及疑惑全都一口气猛烈爆发。“我的脸、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声音,到底……”
“我们会说明一切的,请放心。”
“是……是吗?”我没理由怀疑戴夫的一番话,姑且先冷静下来。“我……不,我们本来是在S市的购物广场,对吧?”
“没错,你们碰上的大地震,震央正好在都市底下,而且规模还是数十年来最大的。你们的运气很不好——就许多意义上而言。”
“可是,既然我……”我反复打量着原来不属于自己的双手。“还活着,表示我平安获救了,对吧?从那个避难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