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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蓝迪”(=我)还是应该更加小心的。我竟没发觉自己与“我”(=巴比)之间的这段对话是如何重要,只将这个场合当成单纯的小型宴会,实在惭愧至极。当然,即使“蓝迪”(=我)更加小心,就能改变之后的发展吗?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总之,这一晚是我最后一次与活生生的巴比·韦伯——严格来说,是他的人格——交谈;在我们各自回到“自囚牢”之前,唱的究竟是哪部卡通的主题曲,我已然记不得了。

    第五章 Crack Up 《狂乱》

    那一夜,我梦见了地震;正当交错飞舞于空中的桌椅及雪崩似的沙尘一齐往我的身体笼罩而下之际,我惊声尖叫并醒了过来。

    醒来后,我仍喘了一阵子气;心悸不止,甚至觉得比实际体验时还要来得恐怖。莫非在我有生之年,都得在梦与现实的夹缝之间品尝这种后遗症带来的失足下坠感吗?

    从观景窗照进来的温和阳光,看来格外炫目;脸颊及鼻子上所受的光在脸上漫射的程度似乎比平时激烈,但此时我尚未对此有任何疑惑,只是想着:“哦!天亮了啊!”

    现在几点了?这座设施里到处找不着时钟,所以从昨天起就抓不住时间感,变得略微不安。或许是因为昨晚喝了啤酒,现仍少许残留的头痛及呕吐感更增添了我的不适。

    静静躺在床上片刻,总算缓和了我的恐惧;随之而来的,是美由纪、公司、留在日本的家人等“尘世”——不,或许该称为“前世”吧?——的片段回忆纠结成块,朝我席卷而来。

    对他们而言,我已经是“死人”了……这个事实突然沉重地压住我。虽然状态有些不寻常,但我还活得好好的啊!比起这座设施位于世界何方,自己被远远地切割于“日常”之外的这段莫大距离,更让我揪紧了胸口,几欲昏厥。

    我想回家……越是这么想,越觉鼻酸;当我忆起今天是圣诞节时,感情更是泛滥成灾。去年的平安夜,我是和美由纪一起共进晚餐的……记忆如洪水溃堤,令我不禁泪水盈眶。

    我的泪腺有这么脆弱吗?虽然自觉窝囊,却又无可奈何。假如没发生那些事,今年也可以和美由纪共度平安夜的……这些眷恋及乡愁无限扩大,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呜咽。

    该回归的“日常”,却再也无法轻易重温;而与“自囚牢”的单调装潢间的落差,更强烈地将其美化。昨天我没发现,原来“自囚牢”的天花板竟也刻着数字。

    呆然地望着数字“4”的我,隐隐约约地明白了。原来如此。昨天我还不懂为何要如此不厌其烦地四处雕刻房号,但现在一看便知,原来是为了让受试者在“化装舞会”突然发生时,能立即察觉而不致手足无措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