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转移焦点。假如你想抓我的语病来讨论这个问题,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的确说过拒绝自己被客体化,被当成配角。或许你要说我没有推己及人之心,现在却把他们四人客体化;但对于他们的死,我并非无动于衷,只是判断那已不是我能力范围所及。你可以说我这种判断,就是将他们视为配角;但这和客体化绝对不同。”
“这么说来,你还是关心他们究竟是死在谁的身体里嘛!”
“当然关心啊!”
“那就去想啊!”
“所以我不是说了……”
“我又不是要你作份报告出来。反正善后——对,就像你说的一样——不是你的工作,也不是我的。我不是要你解决案件,只是要你以个人的立场,和我一起想想他们是谁。就算只是萍水相逢,毕竟相识一场,这也是对他们的基本尊重,不是吗?”
“你这是诡辩。”
“一开始卖弄诡辩,长篇大论地埋怨被女人抛弃之事的,是哪位仁兄?换作别人,我也不会这么紧咬不放;但你那时高谈阔论之后,竟还逼得我低头道歉,所以——”
“低头道歉?”我完全不这么想,是以大吃一惊;这就叫做认知上的差距。“我逼你?”
“你在说什么啊!”她嘟起嘴巴、瞪大眼睛,伸手从“我”(=我)头底下抢走枕头。“既然驳倒了我,就负起说大话的责任吧!”
“看来你过去只和不擅言词的男人有缘嘛!”
“那当然啊!”
她盘腿往床上一坐,将床铺震得摇摇晃晃,又拍了拍放在膝上的枕头。
“这世上哪有那么蠢的男人,看到我这么完美的身体摆在眼前,还浪费时间在高谈阔论
上?”
“这里不就有一个?”
“那是例外,因为我当时是‘哈尼’。再说,那时占据我身体的,就是你耶!”
我想回嘴,一时之间却想不出反驳之词;但若是在此中断话语、让沉默介入的话,便显得我承认她的正当性而让步了,是以我如此脱口而出——
“我想,第一个被杀的应该是‘巴比’。当然,我是指巴比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想?”
“在说明之前,先把昨晚到今早间的事稍做整理吧!你昨晚一直在这里看守自己的身体,而且整夜没睡,对吧?”
“对啊!”“贾桂琳”(=贾桂琳)依然注视着我,将盘着的双腿竖起,搁上尖细的下巴。她的两膝与下巴间那原来就扁的枕头,被压得更加扁平了。“不过,严格说来不算熬夜,天快亮时我忍不住打起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