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有如昙花一现的幻影,有如纯洁之美的精灵。”
堂中的灯光很亮,符衷没去看季垚,但他知道季垚就坐在那儿。从大学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始终只为季垚弹过琴。不用他自己去劳心费力,普希金的诗歌已经为他吐露了情衷。
季垚想起了那天他和符衷回家的时候,符衷的车上放着很轻很轻的音乐,正是这首曲子。厅堂好似变成了五光十色的椒房,从天花板直垂而下的帷幔又似鲜艳夺目的锦帐。色彩斑斓的穹顶恍若一座华盖,一缕纤云来到那敞亮的天窗,步入天堂的门廊。静得那么深邃、那么旷远,就像树林沉默不言,而它们的端稍却有訇然跃下的秋天。
一曲弹完了,季垚觉得倏忽之间过去了几百年,其实只过去了几分钟而已。符衷按了最后一个音,然后将手从琴键上抬了起来,琴音却还绕着梁柱久久不愿散去。
“长官还要听我弹什么?”符衷在台上问季垚,密密麻麻的座位仿佛要把季垚淹没了,但符衷一眼就能看到他,他是那么的夺人眼球。
季垚没点下一首,他今天来就是想听《梦中的婚礼》和《致凯恩》。季垚望着符衷,眼里有微薄的情意,但他能克制住自己。季垚坐在位置上没起身,招他:“你到我面前来。”
符衷去了他面前,季垚抬着下巴看他,问:“能不能开车送我回去?”
“这就要走了吗?”符衷局促起来,他没想到原来季垚来一趟就是为了听这么几分钟。
“不然还要在这儿留着干什么呢?我就是想听这一首曲子,现在曲子弹完了、情诗也背过了,是不是该走了?”
符衷最后还是开车把他送了回去。他们念想了一整天的美好时刻其实就只有几分钟,但他们仍旧尽心尽力地花费了心思打扮自己,隆重得好像这是足以改变人生的大事件。
车子停在指挥部大楼下,季垚说他要去办公室。季垚下车后正要关上车门,符衷叫住了他。
“你有什么话想说?”季垚俯身问道,“这儿人来人往的,可不要逗留太久。”
符衷知道他什么意思,车子两旁走来走去的都是人,要是在这种地方出了错,他这辈子别想踏进时间局一步了。符衷狠狠抓紧了方向盘,收了一下脖颈说:“以后我还想给您弹琴。”
随后他就听见季垚轻轻地笑了笑,季垚说:“你的愿望真多,想给我做饭、想给我弹琴。祝你愿望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