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锈迹斑斑的厂房大门没有上锁,门庭前的一方洼地被雨点、流浪动物的足迹踩得稀脏。一棵参天而立的古槭将其满是窟窿的巨大华盖铺展在混沌沌的黑天下,白桦和菩提则默默地在这座废园内打发着它们漫长的、永葆青春的老年。他们在古槭下收了伞,抖落雨水,拍去风衣上的水珠。唐霖走上湿淋淋的台阶,轻车熟路地打开厂房大门,此屋堂奥也因此得以窥见。
林仪风与他一同步入阴冷空旷的厂房,唐霖在身后关上了大门。一列照明灯被点亮后,高高的穹顶盖住了他们的声响,每走一步都会激起回音。他们从东边的一扇隔门走出去,进入地下通道,行过百米之后,唐霖抽出一张白卡刷开了通道尽头的封锁门。门后站着守卫,他们的臂章是一只拿着百合花和步枪的老鼠。仍谁也不会想到在这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竟有如此洞天。
“长官好。”基地负责人抬手引他们往前走去,“唐霁正在接受必要的治疗,刚注射了昏睡剂,目前状况稳定。我们正在给他注射PHR-17,帮助他获得快速愈合伤口的能力。”
负责人叫人拉开窗户上的防护门,然后挥退了无关人等。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白光,唐霖站在窗后俯瞰着里面的下沉式隔离区。洁净、雪白的隔离区中央放着病床,地面下的照明灯调暗了亮度,显得整块地面都在往下坠去。唐霁躺在病床上,几条充满了蓝色液体的细软管连接着他身上的各个器官,双手沉甸甸、不自然地放在身侧。那双手孔武有力,强健得好似刀剑。
唐霁闭着眼睛,昏睡剂让他不得不沉入梦乡中。唐霖一言不发,只管沉默地注视着唐霁的脸,让人摸不着头脑。林仪风等候多时才听见他问:“他的体能恢复了多少?”
“70%。”负责人回答。
“还有多久能完全恢复?”
“剩下的30%比较困难,预估要20天。”
唐霖眨动了一下眼睛,点点头说:“差不多,时间有的是。”
身着防护服的研究员打开门走入白光透亮的隔离区里,给唐霁做了检查,然后往文件上记录数据。PHR-17快滴完了,研究员又给他换上了全新的。
“我下去一趟。”唐霖突然说,他扭头看了眼林仪风,“你守着上面。”
“我知道。”
林仪风站在上头,透过观察窗目不转睛地盯着唐霖从侧门走入隔离区。林仪风的鼻子像是用刻刀精雕细琢而成的,瘦得出奇,略带驼峰。他发色黝黑,眉毛的颜色相比之下要淡很多,使得他的眉目都泛着寡淡之姿,看什么都是这副冷漠的表情。过了会儿后林仪风从衣服下边抽出两把枪,分别旋上了消音器,提着它们立在窗户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