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衷没有说话,他看了看时间,然后继续在海滩上慢慢行走。季垚挽起袖子,思忖了一下,说:“等会儿我得去和坐标仪联系。战况报告还没整理......资料上交了多少?”
“各方的资料都已交齐,关于‘新地’的档案尚且不完整,我只整合了目前考察到的部分。报告在你的电脑里,你回去看一下,没有问题就可以上交了。”
“‘新地’?”
“嗯,就是那片港口和建筑群所在的地区,我还没想好叫它什么名字,就暂时命名为‘新地’。”
季垚点头表示他了解,回头看了看符衷,遮住阳光问他:“报告全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资料都是其他人递交的,我只要整理好就行。”符衷把外套系在腰间,露出的手臂上呈现几道长长的伤痕,“工作量不大,不辛苦。”
“别哄我,你这套说辞对我没有用。我写过多少战况报告了,到底怎么样我比你清楚,你骗不了我。”季垚在符衷的皮带上弹一下,然后又掐了一把他的腰。
符衷知道自己骗不过老狐狸,遂垂着睫毛笑笑不言语,他看见沙子下面露出一个漂亮完整的螺壳,弯腰捡起来拍干净了放在季垚膝上。螺壳爬满棕褐色的斑点和水波状的花纹,还长着小刺。
季垚心里欢喜,他喜欢这个漂亮的壳。拿在手里端详了一阵,他把螺壳放在耳边,沉默了一阵笑道:“都说贝壳是海里死掉的贝类的尸体,里面藏着它们一生所听见的海潮声。我听见了。”
“真的?”符衷不信,“里面真的有海潮的声音?你骗不了我。”
“不信你可以自己来听听。”季垚把螺壳转给符衷,示意他自己低头把耳朵靠过去,“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符衷撑在轮椅把手上,低头侧耳,就在耳朵即将碰到暖和的螺壳的那一瞬间,季垚忽然把手抽回去,然后出其不意在符衷的耳廓亲了一口。靠得近,呼吸都洒在皮肤上,被太阳晒化了。
“听到了吗?”季垚用只能彼此听见的声音问他,话一说出就飘散在略带咸味的海风里。
符衷被他这一下搞乱了阵脚,心跳忽然上升,一阵热血就涌上心头。虽然他们做过很多更深入的事情,但在平常的日子里忽然这么不平常地来一下,往往令人心欢怦然。
“听到了,像天籁一样。我真羡慕那只贝壳,它什么都不懂,却能听见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笑,符衷吻了吻季垚的眉尾,以示回应。期间他们都没有说话,耳畔响彻着漫天的海浪和风吹过山林的声音,这大概就是贝壳一生所经历的潮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