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阳夏依旧望着房间中的某处,他没有看管家,他的目光不只局限于现在。风声在他身后敲打着窗户,他感到孤独,往事、妻子,所有人都在离开,不再回来。
“所有人都离开了。”符阳夏忽然说,他把雪茄送到嘴边,然后又放下,隐忍的眼泪打湿了眼眶,“就算我用情至深,他们也都在离我而去。”
管家听见符阳夏的声音在颤抖,是一种拼命保持平静,最后还是漏出一丝无奈的颤抖。管家叠着干枯的双手,垂下眼睛说:“叔本华认为,万物都在永无休止地消逝,时间不断分崩离析。我们要习惯分离,就像我知道我的妻子总有一天会去世,我的女儿会嫁人,而我也终将离开人世。我知道结局,所以我就珍惜这些人尚且在身边的每一天。等到我入土的前一秒,我还能告诉自己,我记得他们,他们来过我的生命。”
“那如果先前犯过错呢?”
“那就要去承认错误,带着你的真心,去向你伤害的人认错。时间会冲淡仇恨,善良的人一定会选择原谅。抓紧时间吧,岁月很漫长,有一生的时间去挽回和请求原谅。”
管家带着温和的微笑,他看起来就像一位神父,总是懂得很多道理。符阳夏看着管家的眼睛,他大概没有想到这位平时缄默不语的老人会把每一句话都说到他心坎上。
“那如果对方已经死了呢?”
“那真是太可惜了。”管家皱起眉,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时间局不是能把人送回过去吗?说不定他们有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
他们说着笑起来,外面忽然传来飞机的轰鸣,从远到近,最后从房顶上掠过,听起来不止一架。符阳夏没有回头看,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军队在调动,这些飞机要到渤海湾去。”
“外面真是越来越不太平,前几天我才在新闻上看到渤海湾的舰队在演习,那阵仗,着实不得了。我想在这方面,您是最清楚的一个了。”
符阳夏笑而不语,他不能多说,因为这涉及到机密。他慢慢把雪茄抽完,然后用故作轻松的语调说:“过阵子我也要坐在那些飞机上,总是有这么一天的。”
管家以为他要上前线指挥作战,只得让他注意安全。茶水凉了,管家看看时间,说:“夫人今晚到得了吗?派去的司机一直等在机场,他们说不定已经在抱怨了。”
“风暴影响了航行,可能要延误很久。”符阳夏淡淡地说,他没有说出真相,仿佛在他口中,符家的夫人明天就回来,“把司机叫回来吧,明天我亲自去机场接她。周末你照常回家休息。”
管家照做了,当他放下话筒后,看到符阳夏站起身子绕到落地窗前,抄着裤兜,马甲掐腰。管家礼貌地告别之后离开了客厅,符阳夏站在窗前,看一朵山茶花被风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