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卓铭沉默了一会儿,摊摊手:“我晓得个屁。”
将碳棒从林城口腔中拔出,他的呼吸才变得通畅起来。林城大口地喘气,单薄的胸腔激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有恶魔破体而出。他动了动手指,眼睛眯着,他已经没力气睁开眼睛了。
“医生......肖医生。”林城开口道,班笛按着他的额头和喉咙,才让林城能发出声音,“指挥官找到人接替我的工作了吗?”
“他会有办法的,你不用担心。你马上就能回家了,到时候会有更多医生来救治你,我们有最好的设备、最好的科技,你会好的。”
林城听肖卓铭说话,嘴唇静悄悄地阖闭着,却看不出悲喜。他的眼睛隔很久才眨动一次,也是轻轻的,晶盈剔透的金丝雀就住在他的睫毛上。林城寡淡的眼神像水一样,溶解着忧郁,如同内华达山脉上的棕榈和巨砾,因为横亘于天地的大气而使得山脊呈现天蓝色。
“回家,没想到我是第一批。有多少人被撤离了?他们都和我一样重病缠身吗?”林城说话时带着鼻音,嘶哑的气声像是从地底传来。
“有四分之一的人撤离了,他们都很好,我们照顾的过来。你的两位朋友,符衷和魏山华,也被写进了撤离名单里。指挥官考虑到你的病情,给你安排了一架冷冻舱。一切都井井有条。”
林城喘了两口气:“是传染病吗?你们都穿着防护服,还把我安置在无菌舱里。我看到消毒系统一直打开着。”
“不是,没有证据证明是传染病,至少没发现被传染者。”肖卓铭说,“病因不明,考虑到潜在危险性,决定把你安放在这里。另外,你的免疫系统太薄弱了,怕受到外界病原体侵染,所以只好隔离。”
在问完其他人的事情之后,林城才在最后问起了自己,他的睫毛颤动着,瘦削的脸颊几乎已经凹陷得只剩下了骨头:“我还能活吗?医生,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肖卓铭紧握着呼吸机的软管,她紧了紧下巴,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班笛在这时帮她接了话,俯下身对林城说:“您还能活很久。肖医生说,我们要相信科技,相信人的头脑。就在刚才,我们弄清楚病因了,我们已经迈出了一大步,也许很快就能追赶上时间。”
“Time......”林城薄薄的嘴唇张合着,他努力地想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像以前一样浓烈,但最后还是化作了叹息,“is racing with each of 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