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医生要回国的。”道恩说,他扭过头,垂下眼睛收拾箱子,设好密码锁。
朱旻懂他的意思,道恩是想说一个在中国一个在加拿大,相隔得太远了。不过朱旻不这么觉得,他摇摇头,把手抄进衣兜里说:“到时候再飞过去就完事了。或者我想个办法去麦吉尔大学里谋求一个职位。”
道恩抬起头看他,朱旻微微地笑了笑,踩了下鞋跟:“后面一句是开玩笑的。”
道恩急忙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他表达不出来了。朱旻看他急得说话打结巴,没有为难他,抬手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继续工作:“先把事情做完再规划我们的未来吧。”
“‘回溯计划’成就了我。”道恩最后说,用一种肯定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朱旻低头凝视着他的鼻梁和嘴唇,后者过了会儿也抬起下巴和他对视着。朱旻看到了道恩淡色的锡一般的眼睛,如同太阳沉入了瓦蓝色的雾霭,金光闪闪的海水亲吻着夜色中的尼罗河三角洲。道恩的眼睛有一种魔力,看着它的时候,朱旻觉得自己正睁开眼睛看见世界的全貌。他在这引人沉迷的魔力中越陷越深,就像如钩的弯月在幽蓝的海面上渐升渐高。
沉默了一阵后,朱旻对道恩说:“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道恩没有答话。但朱旻知道他心里所想。朱旻的目光挪下去在道恩的嘴唇上流连了一圈,然后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说:“没什么。”
*
符衷下到海上监测平台,他连飞行服都没换。北极基地跟先前有所不同了,符衷能感觉到那种变化,而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在走出电梯穿过走廊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不时看到穿着防爆服跑来跑去的狗,还有背着枪从楼梯上走下去,快步消失在转角的水手。符衷来到封锁们前的岗亭前面,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岗亭里原本是个懒洋洋的不慌不忙的胖子,但符衷觉得这地方不适合他,于是换成了一个手脚麻利的伙计。
“出了什么事吗?”符衷在等证件递出来的空当中明知故问起来。
伙计是个绿眼睛的乌斯库达尔人,古时候,乌斯库达尔是个商旅云集的可汗之都。伙计像一只鸟那样动了动脖子,看起来有点滑稽,也有点机敏。他冲符衷笑了笑,说:“核弹朝我们冲过来了,基地上正在部署激光武器,准备摧毁它。我说,老兄,有咱们在这儿守着,一颗子弹都别想飞进来......你是个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