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吧。”
符衷注意到顾歧川走路很慢,似乎抬步之前还要花几秒钟想想该怎么走,但他刻意不想让人看出来这一点。膝盖不好的人走路时常常就像这样,符衷默默地想着,他接过顾歧川递过来的酒杯,看他在对面坐下,叠起毛毯盖在腿上。他的这个动作使符衷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符衷没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晃着酒杯,检查沉淀物,然后抿掉一口。
“你和顾州是很好的朋友?”顾歧川问。
“嗯,确实是不错朋友。顾州有非常高超的雕刻金属的手艺,我经常找他帮忙,比如雕刻一对领针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在这时想起了季垚的那对领针,当他仔细再去回想的时候,却觉得时间竟然过去得这么快,一晃神就仿佛过去了一百年。不知道那对领针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还别在季垚的衬衫领子里,也许一直躺在盒子里没有用过,也许不小心掉进了海里。符衷无法想象,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错失了太多的事情。
顾歧川闻言撑起眉毛,符衷看到他右眼旁边有一条伤疤。从伤疤的颜色和结痂程度来看,至少是十多年前的老伤。伤得很重,至今还留着白色的凹痕,如同一只白色的壁虎趴在那里。伤疤离顾歧川的右眼只有几毫米,再稍微偏斜一点,顾歧川的那只眼睛就要被活生生被切成两半了。
符衷的心脏跳了一下,他想到了坐在执行部部长办公室里的唐霖。唐霖的手上也有筷子长的一条疤痕,同样发白、凹陷,和顾歧川的很像。
当符衷在思索伤疤的时候,顾歧川朝符衷抬起酒杯,说:“我认识你的父亲,你们两个长得很像,你父亲年轻的时候也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脸。”
“您和我的父亲在年轻的时候就认识了吗?”符衷笑着回问,他的微笑只是出于礼貌,符衷的眼睛里依旧很冷清。
顾歧川偏过头看向窗外,他的花园里已经没有花儿可赏了。符衷在这时觉得这幢别墅比自家的还要空旷,是一种真正的空旷,尽管有那么多佣工、保镖在这里,依然感觉不到温暖的人气。顾歧川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橡苔香味,像一棵树,但这棵树并不能带来生机。
符衷等着顾歧川说话,他抬起睫毛环视大厅,看到那些干净的棕褐色细木镶板上嵌着贝壳钟、风景油画和人物肖像画。顾歧川过了会儿才点点头,回答:“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想不认识也难,毕竟家族之间总要有些来往。那时候的格局可不像现在,那时候符家排第五,我排第四,白家还是龙头老大。现在想想,这好像就是一种命中使然,我注定了会遇到那么些人,然后经历各种悲欢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