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 第67节(2 / 2)

    其实纪娘子对柳贺考中举人这事已经很满意了,因柳贺中了举,纪娘子在乡里人面前都挺直了腰杆,族老们夸她把柳贺教得很好,但纪娘子自己清楚,这事没她什么功劳,都是柳贺自己刻苦。

    但纪娘子也希望柳贺三年的苦读有回报。

    她是母亲,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处处都好。

    杨尧却想到柳贺上船那日和她说的话,他说要中个进士回来,她便真的信他。

    只是……若他能早些回来就好了。

    ……

    金殿传胪之后,考生中进

    士的捷报便自京城传至各驿,进而传至众进士的家乡。

    隆庆五年这科会试录了四百考生,归到两直十三布政司,平均一省也只中了二十多进士而已,于各省而言,这些新进士将来便是助力。

    君不见朝堂诸公为乡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情景吗?

    之后贵州布政司之所以能够开科取士,也是得益于贵州官员的不懈努力。

    士子进京赶考,路费由府里报销,一路读书求学也多仰赖府州县学的教导,能中进士便是为家乡父老争得荣耀,就是严嵩那样人人唾骂的大奸臣,也在家修桥修路修学堂。

    于各省而言,士子能有得入一甲者,也是官员在文教上的的政绩。

    南京礼部衙门。

    南直隶是两直之一,不设布政司,各府州直接对南京六部负责,科考这样的文教之事自然也由南京礼部先知晓,之后再发往各府州县。

    众所周知,南京六部是清闲衙门,只有南京户部最忙,毕竟户部负责征收南直隶、浙江、江西、湖广四地的税粮,仅这四地所征之税便超过了大明朝税收的一半,除此之外,还有漕运及盐引的发放,漕运及盐引可谓“生财有大道”的方法,因而南京户部权柄还算不小。

    南京礼部是最清闲的衙门,京城都迁到顺天去了,礼部哪有什么祭祀活动可干,拨款可谓约等于无,因而发展起了游船揽客的官方活动。

    北京礼部好歹是六部之一,管会试,管祭祀,涉及到礼的地方都要管一管,礼部尚书又常是阁臣的热门人选,因而花起教坊司的钱来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没脸高调。

    此时,一整天无事可做的南京礼部右侍郎拆开捷报,料想今科南直士子的殿试成绩应当不错,毕竟历来如此。

    大明开科至今,南直隶已经出过十多位状元了,如今的首辅李春芳便是南直隶人。

    待这位礼部右侍郎拆了捷报,看到榜上考生姓名不住点头:“二甲也有数位,一甲……”

    片刻之后,他召来手下:“尚书大人可在?”

    “随我去见尚书,将这捷报告知镇江府,要快。”

    第91章 世道不公

    这边南京礼部尚书看了捷报,而另一边,镇江知府王惟善也收到了自南京发来的急报。

    “何事这般急切?”王惟善有些摸不着头脑,“莫非仍是广积库广善库之事?”

    年初,南京广积库广善库起了场大火,广积库广善库皆属于内库,由南京户部管理,广积库贮硫磺,广善库贮宝钞,分量自然极重。

    二库起火之后,南京库房的管理官都受了责罚,到了地方上,府州和各县纷纷加强了对仓库的巡视。

    除了这事外,镇江府可谓风调雨顺,王惟善正在与左右师爷商量四月府试之事。

    王惟善是二月才至镇江府任知府,二月初,前任知府胡维新升任甘肃行太仆寺少卿,王惟善便接了他的职务,镇江知府一职向来动得快,仅隆庆年,镇江府便足足换了三位知府。

    拆开急报,王惟善面上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左右师爷见他脸色转为狂喜,不由道:“东翁……”

    “你二人瞧瞧。”

    左右师爷当幕客都有些年头了,瞥见那纸上所书,立刻反应过来:“可是今科春榜的捷报?”

    正如新科进士要在碑林题名一般,春闱捷报也会在第一时间传至地方,彰显地方文教,勉励天下读书人刻苦读书,以待有朝一日金榜提名、鲤跃龙门。

    “丹徒县杨维新中了三甲,不错不错。”

    “丹阳荆光裕,这是水南居士之子吧?”

    待读到第三位进士的姓名及科第时,两位师爷都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神色:“东翁大喜啊!”

    “恭喜东翁,贺喜东翁,今科状元出自我镇江府!”

    治下有士子考中进士,这便是一府府尊于文教上的功绩,而状元一科只有一位,即便状元非他于府考中所录,但他的功劳却是跑不掉的。

    “柳贺……莫非是丁卯应天乡试的解元?”瘦师爷出声道。

    他一提醒,胖师爷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东翁,此子乃是乡试解元,会试会元,殿试状元,三元及第啊!”

    这乃是商文毅公商辂之后的第二人,国朝开科二百年中的第二人!

    王惟善刚就任镇江知府,便有如此大喜事砸下来,如何不令他由衷地高兴呢?

    “速速备轿,和丹徒县衙知会一声,随本官一同前往解元第。”

    柳贺中状元的消息传得飞快,半日还不到,南京的大小衙门及镇江府的上下官员都已经听说了。

    ……

    镇江府,得意楼中。

    几位士子点了一壶酒,并热菜凉菜若干,一边饮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