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轻轻将玉盘向她那边推了推:“多吃些。”
脱离了皇宫森严的氛围,江禾吃得颇为自在,一个不留意,一滴小小的油便落在了她腕上的铃铛手链上。
“呀……”她忙夺了帕子小心擦拭,“它的声音本就不如以前清亮了,可别彻底坏了。”
“不能坏?”
对上裴渊复杂的目光,江禾解释道:“对呀,先生是不是希望它不能再响了?每日叮叮当当的,先生该觉得我扰乱课堂了。”
“不会。”裴渊神色温柔了些,随手接过她的帕子放在一边,“小殿下最近很乖。”
仿佛孩童得到了颗蜜饯般,江禾甜甜地笑起来,好看的眼睛如同此夜的月牙,去了三分凉意,尽余温婉。
“其实我早就该摘了的,只不过一直舍不得。”江禾怜惜地抚了抚它,“我总觉得,我若是摘了,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都没有了。”
裴渊低头抿着文思豆腐汤,任她自顾自的说下去。
“我和皇兄一起出生,但皇兄身体不好,被送去京外休养了五年。所以我小时候一直和他玩,把他当成我的哥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记不太清之前的事了,只知道曾经有他这么个人。”
忽然,江禾猛地吞了个小丸子,含混道:“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呀,抱歉先生。”
“无事。”裴渊见她的模样,不由得眼尾微微上扬,“慢些吃。”
“好。”江禾乖乖地点点头,“裴先生,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个事?”
她故作可怜态,起身站到他面前撒了撒娇。
“小殿下但说无妨,臣会尽力去办。”
千家灯火,他却未曾沾染一点烟火气,好似谪仙般端坐着,惹得来往的女子都捂了扇偷看。
“能不能麻烦先生……”她压低声音,“把夏考的题目给我一份。”
裴渊眉头微皱,直截了当道:“不能。”
“你刚刚还说尽力去办的。”江禾撅了噘嘴,“骗人。”
他心中微有不悦,冷冷开口:“要这个做什么?”
“想考得好一些,好让他们知道,我也不是一无是处任他们拿捏的。”
言罢,她一哽咽,似是又要哭出来,裴渊见状忙缓了缓语气:“小殿下近来日日勤勉,未必不能取得一个好等级,何故要走这歪门邪道。”
“那如果……我的考卷还是一塌糊涂呢?”
“没有人会怪你的。”裴渊轻叹口气,“但前提是,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完成的。”
思虑片刻,江禾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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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真的真的在温书啊?”苏欢到处寻她,却不想最后在书阁见到了她。
“对呀。”江禾展颜一笑,招呼着她,“快来快来,我央了半日,裴先生才肯给我出题范围呢。”
苏欢瞧着她那份密密麻麻的笔记,沉默了半晌,还是开口道:“……我说江禾,这难道不是咱们今年全部讲过的书吗?”
“……”
江禾面上显出些窘迫,尴尬地掰了掰手指:“不好意思,之前实在没听。”
苏欢直直地盯着她,似是要从她眼睛里读出些什么似的:“那个裴渊给你下了什么药,你天天跟着人家不说,现在都开始读书了。”
“因为他讲的好呀,我喜欢听他讲课,而且他人也不错,长得也好……”
“停停停。”苏欢抬手止住她的话,“你不会……动了什么少女心思吧?”
“啊?”江禾一脸茫然地看着她,“你说的……是想成亲的那种感情吗?不可能呀,难道我找他问些问题,就要和他成亲?”
苏欢摇了摇手指,故作夸张地长叹道:“你完咯。”
“真不是。”江禾笑着去推她,“那我岂不是要气死那个叫齐什么的太子?”
“气死他得了!”苏欢愤愤地跺了跺脚,“他爹一早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明日夏考结束,就要准备去金岭国了。”
“你一定要小心。”苏欢拉住她的手,“陛下不准许我和你去,你可千万别受了欺负。”
“放心吧,裴先生跟着我呢。”江禾忽然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有直觉,裴先生不是个好惹的。”
“不是裴先生。”苏欢揶揄道,“是你家的裴先生。”
“苏欢!”
江禾一阵推攘,直直地将她从空无一人的书阁顶楼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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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江禾悄悄地摸了摸夏考的卷册,自觉手感极为舒适。毕竟以往这些时候,她都是直接睡过去的,甚至连册子长什么模样都不清楚。
她到底是聪颖的,虽只复习了短短一段时日,这卷册上大多数的文句都能够背出来。
“先生,我答得怎么样?”
她偷偷去瞄裴渊,瞥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赞许,正欲索求些夸奖,皇帝身边那位萧总管却尖着嗓子打断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