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纤纤玉指捻开金丝云缎车帘,一张如雪般白皙娇嫩的小脸便探了出来,一双蛾眉似那苍黛远山,墨色的眼瞳圆而清亮,浅桃色薄唇微微抿起,端得是花容月姿。

    她身后的那位男子弯着身,仔细地搀扶着她,如明月般清朗的脸庞上不见任何表情,似是刻意想要低调些,着了玄色衣衫,却更显三分清贵。

    江禾一双美目流盼,落在了那位略有些驼背的小太监身上。

    “麻烦德公公了。”江禾不带任何情绪地客套着,和煦的风将她的三重绣鹤袖衫吹得盈盈飘动。

    “公主殿下客气。”德公公诚惶诚恐地弓着身,“宫规禁止马车入内,奴才已经为公主备好了轿撵,请殿下移步。”

    眼前这座轿子用上好的木头制成,轿身用金丝刻了小凤,大红色的软垫铺得极为齐整,高悬的纱幔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江禾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心中虽有不适,仍依言上了轿。沿路的宫女与侍卫纷纷向她行礼,裴渊行在她身侧,时时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金岭王宫并不大,还未及她收拾好情绪,一座庄严的宫殿便出现在眼前。

    “陛下与太子殿下已然在殿内等了,江禾公主请。”

    德公公做了个邀请的手势,江禾应声下轿,拾阶而上。殿内主座上那位束着发,颇有些威仪,身侧坐着位矜贵的美妇人,二人含着笑打量着她。

    而殿下那位少年,却七拐八扭地倚在柱子上,嘴里叼着根不知从哪拾来的草叶,抱着双臂,眼神似有若无地在她身上游荡。

    “大沅公主江禾,见过金岭国主。”

    她施施然一礼,收敛了平日嬉闹的模样。

    “好孩子,不必多礼。”国主笑意极盛,不住点头,“早些年虽和你父皇定下婚约,却一直无缘见你,如今一看,当真温和有礼,明艳动人。”

    “多谢国主夸奖。”

    “来,禾儿,上前来。”那位美妇人身居后位,正是太子齐明的生母,她温和地向江禾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江禾依言过去,双手被她紧紧地握在手里,她瞧了又瞧,欢喜道:“我可太喜欢这孩子了,齐明得了你,当真是他的福气。”

    被唤作齐明的少年不住地抖着腿,此刻听了这话,默默地朝梁上翻了个白眼。

    “诶,怎得禾儿身边,还跟了个如此俊美的男子?”王后注意到了下面站着的裴渊,出声问道。

    “他是我的先生,替我看看未来的夫婿,应当无大碍吧?”

    “原来如此。”金岭皇帝笑着抚掌,“曾听闻江禾公主贪玩爱闹,如今一看却是十分知书达礼,想来定是这位先生教得好。”

    裴渊淡淡道:“陛下谬赞,我朝公主一向识文明理,非小人之功。”

    江禾面上微红,悄悄回头去看他,得了一个安心的眼神。

    “也罢,剩下的时间,就给孩子们吧。”王后笑了笑,唤来齐明,“带公主去花园逛逛,晚些时候,咱们一同用个晚膳。”

    “行行行。”齐明将口中叼着的草叶吐掉,大手一挥,“跟我来吧。”

    瞧着他的模样,江禾心生不喜,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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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石路首尾相衔,花海延绵,几乎望不到边。江禾心不在焉地跟在那人身后,一路走走停停。

    “花来咯——”前面的齐明忽然转过身,嬉皮笑脸地将一株斗雪红献宝似的送到她眼前。

    “你……”江禾受了些惊吓,不悦道,“别突然袭击别人。”

    “你是真无聊啊。”齐明随手将花丢回草丛,“我身边尽是那些唯唯诺诺的女子,我听人说你顽劣不堪,日日逃课,我还期待得紧呢,不成想你也是这样。”

    “让太子殿下失望了,所以我们这桩婚事……”

    “还是得结。”齐明嘿嘿一笑,“皇后嘛,端庄温婉些也正常,我再找些活泼的主进宫来同我玩就好了。”

    江禾听罢怒极,斥道:“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谁都要巴巴地嫁给你?像你这种纨绔,被人丢到山里喂狼,狼都要觉得晦气。”

    “对对对!”齐明来了兴致,“我喜欢你这样,别装了,我知道你在装。”

    “你这里有什么问题?”江禾指指自己的脑袋,“欠人骂你?”

    “这倒没有。”他借力窜上了身旁一棵古树,坐在树枝上,吊儿郎当地晃着腿,“寻些乐子嘛,整日端着有什么意思。”

    江禾没有再搭理他,恰好走得有些累了,便寻了个藤枝秋千坐下。

    “诶,你什么时候嫁过来?”

    “入土之后。”江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那也行,做一对亡命鸳鸯也不错,哈哈哈哈……”他大笑起来,几片树叶随着他的动作摇落在空中,“不对,这么多小美人,我到时该和谁做这鸳鸯呢?”

    江禾重重地将落在她身上的那片扔在地上:“我很讨厌你,断无可能嫁到这里。”

    “这个事都是他们决定的吧,你说不嫁,就有用?”齐明摇头叹了叹她的天真,“你说你讨 厌我,那你喜欢谁?你那个……先生?他有点老吧。”

    “老?”江禾有些被气笑了,“他不过弱冠的年纪,你日日鼻孔朝天不瞧人,也该挑些机会长长眼才是。”

    “哦——你喜欢他。”齐明狡诈地笑了笑,“我要告诉你父皇。”

    “现在就去。”她冷冷开口,再未给他什么好脸色,“如此在乎别人,不若先关心自己这个位置坐不坐得稳。”

    气氛蓦然冷了下来,她听见齐明压抑地开口:

    “我坐不坐得稳,与你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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