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 第63节(1 / 2)

赔罪 鹊桥西 2357 字 6个月前

小二心中一寒,差点被那眼神射杀,知道惹不起,赶紧缩起脖子躲回了屋中。

    暴雨倾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紧跟着停下的几人中,有一人掀了掀斗笠,道:“王爷,那就是镇子上爱耍贱的小二,并非歹人。”

    严梦舟点了头,对其余人道:“你们几人随平柏去,陈二与我走,明日卯时于镇外汇合”

    “是!”几人齐声应道,随后于前方路口兵分两路。

    骏马若离弦箭矢,穿透密集雨幕,直冲向小叠池。

    小叠池里十三刚从山中回来,身上满是泥土。现在小叠池只剩下他与东林大夫二人,他索性脱了外衫站在大雨中冲洗起来,被拴在檐下的黄狗见状挣脱绳索,也冲进雨里撒起欢儿。

    看着黄狗身上溅起的泥点,十三指着它道:“再这么邋遢下去,我真就把你送人,再养别的狗去!”

    黄狗听不懂人话,甩着尾巴在地上打起滚儿,十三气得直咬牙想去重新找绳子栓住它,就在此时,黄狗突地站起,双耳竖着,警惕地盯着院门外。

    十三看出异样,从扔在檐下的衣裳中掏出一个瓷瓶往院门外走去。

    马蹄声逼近,严梦舟翻身下马,把缰绳抛给身后改名为陈二的护卫二狗,而后掀掉斗笠大步跨来。

    雨珠打湿了他的额发与脸庞,眼睫上沾着水迹,将那双眼眸衬得如在寒潭中清洗过一般清冽。

    十三认出了他,愣在门口,才两年时间,这人怎么变的这样多?

    他也就愣了一会儿,等严梦舟走到跟前,阴阳怪气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楚湘王吗?不在沧州杀敌,不在宫里享福,来我们这穷酸地方做什么?”

    严梦舟道:“少废话,烧水。”

    十三两眼一翻,确定他分毫未变,挤兑道:“恢复了身份就是不一样,都开始讲究了,在军营里是不是也得有人专门伺候?”

    严梦舟直接推开他进了庭院,十三又喊道:“师父,有贵人大驾光临,快出来跪迎——”

    说完被严梦舟抡倒在地。

    陈二去烧了水,一番洗漱后,严梦舟换上两年前的干净衣裳去见东林大夫。他离开两年,身量又变了些,旧衣穿着身上不太合身,崩得太紧,举手抬足都被束缚着一般不自在,但胜在干净。

    问罢施绵的病情,严梦舟心中放松下来,那株雪莲来之不易,总算没有白费。

    站起身郑重与东林大夫道谢,然后他暗自嗅了嗅,确定身上没有异味,说道:“我去看看小九。”

    他往门外走去,看见四合的暮色中的狂风骤雨,弯腰去捡地上的纸伞,听见身后东林大夫道:“小九前几日刚回家去,不在竹楼。”

    拿起纸伞的手停住,严梦舟站直,身姿宛若风雨中挺立的高大杨树。

    十三哈哈大笑:“笑死人了,都两年了,你骨子里的奴性还没洗掉!一回来就上赶着去伺候人!”

    严梦舟:“……”

    两年没人敢这么与他说话了,十三这熟悉的奚落竟然让他觉得亲切……

    十三看他不动,又说道:“人家祖父是一品司空大人,爹和叔伯都是正四品五品大官,根本不缺你一个下人!就算你是个王爷,想去深宅大院里见她也难喽!你倒是可以带兵强闯……不过你非得去见她做什么?换成是我被接走,你也会这样闯进去见我吗?”

    听到最后一句,严梦舟眼角一抽,道:“我与小九成亲了。”

    “你还当真了啊?”十三撇嘴,“就那跟家家酒一样的成亲……啧!”

    东林大夫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笑了,道:“这倒是,反正婚书在你手上,你把它毁了,再矢口否认,小九还能上赶着缠着你不成?”

    严梦舟不置可否,垂眸想了会儿,再看看外面连绵的雨幕,撑起伞道:“明日得早起,今晚我住竹楼那边。”

    他撑伞离去,正好护卫洗漱好进屋,客气地与东林大夫和十三问好,十三撇嘴问:“你家王爷是不是在沧州伤过脑袋?怎么看着病得越来越重了?”

    陈二摸不着头脑,东林大夫瞧瞧他二人,默默摇头。

    翌日夜色始有退散的征兆,严梦舟就更衣起床了,环顾素雅的房间,除了床幔与屏风换了新的,其余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施绵走了,东西只带走一小部分,其余的全都收了起来。看得出来,她对此处留有念想,但明白自己很难再回来。

    将寝屋扫视一遍,严梦舟看向床榻里侧,恍惚看见一个蜷缩着的姑娘。他伸手去触碰,只摸到凉凉的床褥。

    半晌,他转身出门,与东林大夫道别后,策马驶离清幽的小叠池。

    严梦舟先是入宫面见景明帝,光是沧州军营与蛮夷战事就交代了三日,后应付太子与各路官员等等,加上整治府中下人、安置随行将士,里里外外的琐事全数处置完,已又是五日。

    随着他羽翼的丰满,严皇后知晓再难控制他,每次见严梦舟都越发心慌,有种类似山体坍塌,被埋没黑暗中的恐惧始终笼罩在她心头。

    这种恐惧在得知严梦舟随手杀了她安插进楚湘王府的人手后,达到了顶点。

    卧不安枕地过了几日,严皇后眼下青黑已无法用胭脂遮盖。

    这日听着景明帝反复地嘉许严梦舟,她挤出笑道:“皇儿能为陛下分忧了,实在是臣妾的福气。就是这年岁一年比一年大,也该成亲了,你皇兄在你这年纪,孩儿都有了两个……”

    话音落,先黑了脸的反而是景明帝。

    两年前袁正庭进宫请罪,与他说了严梦舟与施绵的婚事。

    假若是施绵与他人的婚事,景明帝才不管什么克亲与否,甚至可以大方赐婚。与严梦舟?这桩婚事景明帝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克亲的事传得邪乎,谁知哪日会不会克到他头上来。

    若非严梦舟性子倔强,且这事不知已传入多少人耳中,景明帝早就派人去解决了施绵。

    严梦舟回宫半月余,始终未提起此事,他还当严梦舟反悔了,心中乐见其成。现在好了,严皇后提起了关联的事。

    严皇后的小心思,在座岂有不知的?无外乎意图通过后宅来约束这个儿子。

    “父皇觉得呢?”严梦舟不表态,反来征求景明帝的意见。

    景明帝摸不准他是否还惦记着那个克亲女,斟酌后,将矛盾抛到严皇后身上,“你已有功绩在身,是该成家了,若有中意的姑娘,且说与你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