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邀请函 4. (1 / 2)

长廊寂寂悄悄,一条人影闪进了亮着灯的画室。

    “出去。”安室瞥也不瞥来人一眼,声音低过室外的温度。

    “我偏不。”陆庭颐拖来一张凳,就在他不远处坐下,预备生根似的。

    “画画的时候,我不喜欢旁边有人。”所以他多半会挑放学后的夜间,或是无人的周末,单独待在画室练习。

    陆庭颐抱怨道:“安同学,你总这样不近人情。”

    她托腮瞧着安室,他正在削一支新炭笔,拇指推动小刀,炭笔在左手指间旋转,木质部分就渐渐脱落,显出墨色的炭芯来。

    刀刃咻咻划过,炭芯愈来愈尖,愈来愈细,陆庭颐提溜着她的心,生怕一个不慎,这颗心随炭芯一同被安室手里的刀削断了。

    然而终究没有断,安室手指熟稔,刀尖流畅,那支炭笔削得光滑细长,近乎完美,一如他的画作。

    安室向后捋了一把刘海,终于看向陆庭颐,“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目光冷锋一般射过来,女孩子们的心动往往就要凝霜,可陆庭颐自小顺风顺水,且被养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魄,异性的拒绝非但伤不了她的自尊,反倒为坦荡情史添一笔风趣。

    “我母亲赏识你,愿意为你在市中心办画展,这样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拒绝。”

    安室没答话,笔尖在画纸上欲动未动。

    陆庭颐思索了一下,又问:“或许你以为,这样会欠人情,从此再面对我们家就不得不违心逢迎了?”

    校内都传安室此人不好接触,而在陆庭颐看来,他只是活得随心随性,于是便疏于旁人认为应有的礼节,常无意识就得罪了人。

    安室不善交际,也无意交际,不能说是恃才矜己,而是自有一番丰盛天地,沉浸得久了,更与外界渐行渐远。

    既然没有交谈的欲望,又何必装作亲切?无端的笑容是吃力的,无端的问候是吃力的,心内的宇宙尚来不及深掘,哪匀得出多余的情绪在意他人对自己的风评?他不怕误解,却怕为了被谅解而劳心费神。

    陆庭颐情愿主动去解读他,解读他的我行我素,解读他的“我”究竟是什么。

    她有的是耐心,等着揭下他那张生人勿近的漂亮画皮。

    “我会分不清,人们去看画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