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我娘分居七年后 第35节(1 / 2)

第39章 风波

    屋外寒风凛冽,不时簌簌落下一串晶莹的雪。

    秦互瞄眼瞅了瞅天色,手下收针的动作不见停留。他归拢着银针,又探手把了把床上女子的脉象,继而慢悠悠说道:“穴位都通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药浴排毒。我估摸着得要七天的时间。”

    他身后不远站着一名身量颇高的男人,正伸手围着炭炉烤火,橘红色的光停在织金白缎上,透出几分温暖柔和。

    “就七天吗?”长孙无妄垂着眼睫,火红的光色下,他的眼珠宛若琉璃剔透。

    “药浴七天不能行动。七天之后你想怎么做都可以。”秦互站起身,看他一眼,“不过先说好,前三天是试药,后面几天才是用药治疗。”

    长孙无妄掀眼看他,“怎么试?”

    “最原始的法子,以毒攻毒。”

    秦互摊开手,火炉上方热浪澎湃,他微微眯起眼睛,道:“她身上的毒根深蒂固,先不讨论拔除干净,就是想辨明一二用量也有些困难。没有毒术方子,我无法对症下药。所以……试药的毒性有些猛,接下来几天会暂且委屈一下殿下。”

    长孙无妄下颚微紧。他不自觉压直了嘴角,眼一垂,眉宇发冷。

    秦互停了会儿话头,又道:“还好,小郡主只是娘胎里沾了少许,中毒不深。小孩子身子骨正长,我开几副方子给她调理一下,等过几年长长自己就能克化了。现在倒没必要大动干戈,免得伤了根基,得不偿失。”

    话毕,他收回烤得热乎的手,拢了拢袖子,问:“君侯觉得如何?”

    “噼啪”一声,炉子里的银霜炭爆出一声细微火花,男人放下手,转过身朝床榻走去。秦互站在那儿,只能听到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准备了多少药来试?”

    秦互笑吟吟答道:“不多。除了我能确认的那几个,还要试……也就一二十种。”

    “一一试之?”

    “一一试之,直到我有把握。”

    空气有些稀薄,沉在安静的气氛里。长孙无妄侧过身,乌黑的眼眸锐利如隼,他沉沉凝视道:“你最好有把握。”

    对这句突如其来的威胁,秦互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

    他继续含笑问着:“那君侯是考虑好了吗?这药我是给长公主殿下,还是……”

    “药量备好后送到隔壁。”长孙无妄率先走出内室。

    秦互丝毫不见惊讶,显然他早有预料——长孙无妄会选择自己先行试药,以求能把剂量控制得更准确无害些。

    屏风外,正有死士候在跟前领命。

    长孙无妄从腰间摸出一枚青黑的令牌,迎着天光,现出一只匍匐回首的浴火麒麟。正是幽州之主长孙家主令。死士的头埋得更低。

    “即刻调派人手,秘密押送毕兰因返回并州。记住,一切动作无需太过隐蔽,伪装成我们的车马,不要惹起追兵怀疑。”

    他意有所指地放下令牌,死士不免开口询问:“君侯是指公主府亲卫?”

    自月前衡山一事,毕兰因惹怒长公主而被禁足京郊别院,口信带回并州时,并州刺史毕显立表忠心,数次表态会好好惩治不知轻重的孽女,只望君侯能在公主府面前通融通融放她一马。殊不知当夜毕兰因就被偷偷送往洛阳别院,关押至今。

    谁也猜不出长孙无妄心里想什么。

    正如现在,他否认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不管他们,公主府若要去追就随他们去。引开逢家和皇帝的人马,切勿迎战,只管将他们送入并州地界。之后……带着毕兰因的尸体去找毕显。”

    一个被秘密关押的毕兰因,绝不能再见毕显。上一次能侥幸从长公主手下活过来,并不代表她就安全了……用一颗必死的废棋,引走屯聚在洛阳内外的三方势力,还能顺势一步,把痛丧爱女的毕显收入幽州。

    死士瞬间惊出了冷汗。

    ……

    萧望舒醒过来时,脑子昏沉,她费力撑起身,稳了好半会儿,发花的视线才渐渐清明。

    群青绸幔,雁鱼烛灯,连她踩着的一阶脚踏都是不多可见的小叶紫檀木。萧望舒几乎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个洛阳客栈中。

    她垂下手,面上万分平静,欲躬身去拿放在一旁的鞋。

    却在下一秒被人先行一步。

    骨节分明的手上握着一只鞋,他蹲在她跟前,散乱的衣摆铺满脚踏。萧望舒直起腰身,动也不动地坐在那儿,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长孙无妄笑了笑,“不穿鞋吗?”

    “出去。”

    “天冷,不要胡闹。”他笑意有些冷。

    可惜的是,萧望舒的态度比他更冷。她盯着他,平平吐出两字:“出去。”

    萧望舒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触怒长孙无妄。

    男人强势握住她的脚踝,不由分说地穿起鞋来。即使她绷紧了膝盖想要挣扎,却依然敌不过相差甚远的力气。

    萧望舒动了怒,丝履挂在她足尖上将坠不坠,一脚狠狠踩在男人肩上。

    她喝道:“孤让你滚出去!”

    房间里的炉火烧得盎然,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混着一道压得极低的闷哼声,群青色的绸幔四散飘扬。

    萧望舒喘着气,陡然悬空的身子让她不得不抓紧他衣衫。长孙无妄抱着她,背着窗外天光,男人的脸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辨认出他高挺的鼻梁。

    碧纱橱后有一张软榻,榻外四五步有一个宽大的木桶,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盛满了水,热气腾腾还冒着浓郁不散的药味儿。

    他躬下腰,手还没来得及松开,怀里的人就避之不及地朝榻上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