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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

    凿子在坚硬石料上擦出一个火星。

    “还要多久?”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急什么。”一只左手按在石头上,手的主人又砸下一凿,不急不缓,“这东西啊,自己做出来的才有意思,你的草鞋不也是吗?自己做的穿起来才舒服,买来的总要挑毛病,不是带子短啦,就是底不够厚。”

    那男人不说话了。

    狭小的茅屋内寂静下来,一时间只有规律的敲击声响起,等到太阳落下,韩山童收了手,借着夕阳从窗户外透进的最后一束光线端详自己的作品,金色的光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石人的脸上,它那处空洞的眼眶里,好像盛放着不属于人间的美丽东西。

    “你看,漂亮吗。”

    刘福通道:“你的手艺不好,雕的太粗糙。”

    “这是要埋在黄河泥沙里给百姓看的东西,精致无用,谁懂得欣赏?就是要这样的质朴,简单了才有生气,才像是平民百姓们的救世主,而不是那些官老爷的。”

    “你说了算。”刘福通道,“总之事情安排下去了。我们在黄陵岗的信徒还算多,这里的工程数一数二的艰难,粮食待遇却是数一数二的差,民谣已经传了一个月,现在是不是可以动手了?”

    在琐碎的交谈声中,朱标的意识慢慢回拢,从听觉开始,他逐渐恢复了五感,最后那一个是视觉,他看见身前的两个高大男人。

    离他最近的那个,有张端正的方脸,眼睛又大又亮,两条眉毛短而粗,身材健壮,肤色发黑,穿着一身灰色麻衣,讲起话来,不知怎么的,有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离得远的那个,皮肤白些,是张长脸,神色傲气许多,眼睛细长,眉毛也细长,鼻子更挺,身上也是麻衣,不过是件纯黑的。这人的目光总是放在另一人身上,好像要时时刻刻看着他一般。

    打量完他们,朱标的理智才完全回来,发现不对的地方。他的视角矮了一点,身体也不能动弹,死沉死沉的像块石头。

    石头?

    低头一看,朱标看到了动画片般简单的手脚,心里怒骂几句,这还真是“我”的执念,“我”的心愿,他本以为自己会变成一个修河道的民工,或是一名红巾军什么的,再不济也是元朝的小吏,没想到直接成了石人,该死的有代入感。

    看来原先的设想必须推翻了,如今以一个石人的身体,能做到的事有待思考,怎么参加起义也得从长计议。

    平复了心情,朱标冷静下来接受现实。他又默默听了一会儿,听明白情况,原来方脸的这位就是明王韩山童,长脸的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刘福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