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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话私下里说说就好了。”许夫子道,“我盼着有天治好河,快些回去,即使吃不起,穿不上,也比把命丢下强。”

    汉子觉得他很懦弱,但也不好反驳什么,岔开话题:“夫子,你说为什么就没人反呢?我听说白莲教在各地都闹起义,咱们这儿怎么没有?”

    “人心似水如烟,起义又何尝是简单的?”

    “那有何难,大家伙一起上,还能拦得住不成?”

    许夫子想了个比喻给他:“这么说吧,你和我讲过你家里的事,光是你老婆和你娘闹矛盾,你就头大如斗,惊慌失措,这么多的人,你又怎样鼓动?”

    “这……也是。”汉子道,“可我不行,总有人行吧?”

    “难啊,要找这种人太难。”许夫子道,“不过想来也快了,不是有民谣在传吗?石头人什么的,再忍忍。”

    “忍?忍什么忍?你忍我忍,大家都这么忍,还有人敢站出来吗!”汉子的脸慢慢涨红了,“我虽然没读书,但也知道世上的道理不是忍!”

    “那你怎么不去呢?”

    “我,我上有老下有小呀!”

    “这就对了。”许夫子道,“别人和你一样!”

    汉子愣了一会儿,慢慢低下头去。

    日头渐渐不那么大,太阳自山后面落下去,繁星铺满天空。

    地上,泥沙铺满地面,人又铺在泥沙上,可惜锅中的米并不像他们一样。

    领了两碗稀粥,三四个杂合面窝窝头,汉子与许夫子一起坐下歇息。

    朝廷对付农民起义很有经验,本来是不会让平民百姓们聚集的,只是黄河的河灾来得太严重,才没有办法。

    底下的官从不会在乎朝廷给了什么旨意,照例按自己的意思办事、贪墨、横征暴敛。不过呢,他们也怕起义,因为起了义他们会第一个掉脑袋。

    故而河上的巡逻很严,许夫子能和汉子坐在一起的原因是主管这片区域的兵卒偷懒去了。

    就是那个抽了王六七一鞭子的小兵,他和河道衙门的小吏关系好,不受批评,人又好吃懒做,一到晚上就早早睡去,不知不觉间给民工们放松的机会。

    “一天一顿饭,哪来力气做工。”汉子把碗底舔干净,肚子里还是空得要命。

    他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影子将一个矮瘦的影子给压在地上,抡起拳头砸了几下,抢走什么东西。

    许夫子也看见了,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