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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氏家族在凤阳村生活了几十年,风评极佳,这一代的卢近爱骨气最硬,行为最正,老人们其实推崇让他来拿主意,却又过意不去,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请他出面,故而踌躇不决。

    毕竟先前卢近爱穷到快要卖身葬母的时候,他们也给不出什么帮助,如今刘德强卖土地,更是不关人家的事。

    朱标听了一阵,听出许多的故事来。譬如这个卢近爱不求回报,经常帮助乡亲们写信、写对联,抢收粮食,分文不收,他还非常孝顺,害怕娶了媳妇不能尽心侍奉母亲,所以便没有成家,至今孤家寡人一个,前几年村里闹瘟疫,他硬生生走了十几天去镇上求来郎中,草鞋磨破三四双,把家中的字画典当了换药……

    一个人有付出,总是要有收获的,怪不得大家把他看作是救世主。

    这些事情似乎没什么难度,只需要毅力和善心便好。但朱标并不会因此小看卢近爱,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如果他真的是一个只会付出的烂好人,绝不可能在这个吃人的乱世里活下去,更不会得罪了刘德还毫发无损。

    他决定再回去找卢近爱一趟,如果他真的有村民们说的那么好,那大明朝就要提前出一个海瑞了。

    海瑞……要真有海瑞的心性,配合上老朱同志三十米的大刀,岂不是杀得贪官们屁滚尿流,杀得大明朝一片朗朗乾坤。

    想到这里,朱标掉头就走,六出白跟在他身边闻着味道,一人一狗不用问路,准确来到卢近爱的房门前。

    茅屋的门大敞着,四面漏风,里面只有一口铁锅,几捆柴火,一张破木板床上放着洗旧的薄被。除此以外的两个扁石头,大概是用来坐的椅子。

    卢近爱果然就坐在一块石头上,朱标放在路边的柿子被他捡了回来,此刻他正在一颗接一颗的吃,见到朱标出现,他也并不惊讶,起身跪在地上,深深拜服下去,把额头贴在尘土里。

    他旁边还有一张“椅子”,朱标从来不是矫情的人,他都敢扮成要饭的——虽然不是本意,但还有什么不能做。

    “起来吧,坐。”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朱标开门见山道,“这个刘德莫非是傻子吗?”

    卢近爱笑了:“殿下倒是直白。”

    两人默契没有谈起朱标的身份是怎么被发现的,聪明人说话的好处就在于此,朱标的伪装本来也没有太精巧细致,只是为了糊弄一下村民,遇上卢近爱便不管用了。

    “我这次回凤阳,是来祭祖的,排场颇大,随行人员零零散散加起来有足有几千人,沿路停停走走,刘德怎么会现在才得到消息?”

    “这要看衙门里的那些人怎么想的了。”卢近爱讲起话来毫不客气,“刘德如何自是不用再说,为了让殿下报仇报得满意,回乡回得尽兴,整个凤阳村里的人都被封锁了消息,刘德前几日才知道吴王的事情。”

    朱标脸色一黑,不过这也是意料中事:“他很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