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发将梦迢说得发蒙,“什么时候的黄历了,此时想起来查?”
“可不是嚜!我看他们是欲加之罪!不知少君是在章丘老家得罪了谁,无端端的忽然来拿他。这还了得,若果然查出个什么,既要服役,还要剥了他的功名,岂不是天大的冤屈?”
“您就没问问常秀才?”
“他也不知得罪了谁。”老太太额心紧扣,面上愠怒,“我原是想托章弥给问问,又想章弥同章丘县衙门并没什么人情来往。还是等玉哥儿回来,叫他使人打探打探什么个缘故。玉哥儿是府台,顶头的上峰,总是好说话些。”
梦迢点点头,想起常秀才素日里举止规矩,就是姘了老太太,也不是一味哄她的钱,倒像有几分真心似的。这样个人,不大像在功名上舞弊的人。于是应下老太太,且等孟玉回来告诉他。
孟玉并未在路上留连,趁西风一路扬鞭,到历城先送了银莲姊妹归家,便急急赶回府中。
这日晌午进门,见梦迢迎在门首,遽然有些千般离情口难言之感。他轻顿脚步,两下对着笑了笑,才弹着袍子进屋,“路上奔波几日,衣裳也赶不及换,你瞧身上是不是满是泥点子?”
梦迢也像有些生分似的,好一会才把心神搁回夫妻间的行止里,围着他转一圈,“我瞧你像是瘦了些。”
“成日奔波,哪有不瘦的道理?”孟玉蓦地将她一把捞抱起来,洋洋地挑动眉峰,“瘦是瘦了两分,力气可不见小,瞧,还是一把就抱得动你。你像是也清减了几分。”
“我病了一场嚜,自然要瘦的。”
“病了?”孟玉忙将她搁在榻上,晚下腰观她面皮,“是有些颜色不好,如何就病了?”
“给风吹的,不妨碍。”梦迢避过他的眼,在炕桌上倒了盅茶举到他唇边,“你去洗澡换衣裳,我叫人摆饭你吃。”
末了招呼丫头备浴,又吩咐人摆饭,忙过一个时辰,两口才安安稳稳坐在榻上吃饭说话。梦迢说起常秀才的事情来,孟玉难得置喙老太太一句,“我看抓了也好,省得他常来绊着娘。”
梦迢捧着碗乜一眼,“我看他绊着娘倒好,他为人不错的,总好过那些唱戏耍杂的,就会说好听话哄人的钱。娘如今不比年轻时候了,都说年岁越大越糊涂,就算她此刻还清醒,以后呢?谁说得准?要是糊涂起来她的银子经得住那些人哄?”
孟玉只得笑,“你既这样讲,少不得我费点心。一会我使人往章丘去问问什么缘故,倘或无事,仍旧将他放了就得了,不是什么了不得事。”
事情说定,梦迢复动了箸儿。细嚼慢咽间,她窥他一眼,“那位什么娘娘的后家人,可安然无恙地救出来了?”
“啊,救出来了。”孟玉还是有些不大习惯对她说谎,握牙箸的手顿了顿,抬眉睇她一眼,脑子里理着话头,思来想去,仍不住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