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也要将梅卿心烦死了。她暗里打算,等年节那笔大利收回来,花个几百银子,买处大宅子,买几班下人,像梦迢一样,过清闲富贵日子。
至于柳朝如,正是她娘说的,太不可靠了,情来爱去的,到底没有银子握在手里踏实。好在他有一点好,不过问她的银子,也不使她的钱,凭她赚得如何盆满钵满,他照旧每日清粥小菜,可着他那点俸禄打算。
正是如此,柳朝如一向过腹不计酒肉,只要吃得饱便知足。他自有他忧,这里揣着信出来,一径往绍慵府上去。
绍慵将董墨的信看了一番,大喜过望,“还得是董大人,瞧,去年才被召回京去,都以为他在济南失利,在京会受冷遇。不想身一转,又兼了巡抚之职,看他来信的日期,这会恐怕在山西安顿了吧。”
“大约是。章平办事一向干净利落,这回又有圣谕在身,一干官员不敢绊他。山西办完事,年关前后就能到济南。”
柳朝如收了信,仍旧折揣怀内,坐回椅上,“章平一到,肯定是要趁机大整盐务,盐场那头盯得如何?”
那绍慵将看茶的小厮赶出去,唉声叹道:“新任的盐运使罗大人,比章弥还滑头些,他们前头出了八百石盐,盐引文书一概齐全,查也查不出纰漏。”
“有盐引,那银子呢?”
“银子我哪里能瞧得见?”绍慵笑笑,摆手请他吃茶,“不过我想,他们手脚做得这样干净,一定也是收到了董大人要回济南的消息,肯定比从前诸多留心。账目上不会让我们看出什么要命的痕迹。泰安州那几个新晋的盐商,我已经使人去接洽了,口风都很紧。”
“寻个由头,查查他们的账,你看如何?”
“那也不是我能查的,我不过是个盐课提举。你也查不了,人家是泰安州的商人,也不在你历城行商,你没有名目可立。要叫泰安州的官去查他们,你觉得泰安州的官就不护着他们?我听说,庞云藩年上回到历城述职,落脚处可是孟参政家中。你是孟参政的连襟,会不知道?”
柳朝如翛翛笑了笑,“我虽是他的连襟,可我与章平还是多年挚友,他防着我呢。因此我也不大往他们府上去。”
说起来,时下倒有事往孟府去上一趟,想来便有一缕晴丝落在他腮上,将他嘴角向上牵弄着,不自觉地笑溢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