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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娶弱腰 再枯荣 1010 字 6个月前

    斜春挥挥手,将端水盆牙刷痰盂的小丫头统统招到床前。梦迢漱过口洗过脸,朝对面窗根底下剔一眼。

    董墨正坐在那榻上吃茶,穿着葭灰的圆领袍,袍子上曲折的缠枝暗纹,背着曦辉,犹如繁华一片,锦绣千堆。他岑寂地望她一阵,倏地又再发声,“给她指甲剪了。”

    梦迢翻他一记白眼,“我的指甲,凭什么你说剪就剪?”

    “你的指甲挠着我了。”

    梦迢留心才瞧见他左边脸颊上有条细细斜斜的红痕,便不好意思起来,白白的脸上花开似锦,彩霞叠映。

    斜春将二人睃几眼,笑着寻了把剪子递给董墨,“爷要剪自己去剪吧,我可是不替人做这种活计的。”说着领着人出去吩咐早饭。

    董墨将把柄银剪子对着晴光举起来,咔咔空剪了两下,阴沉着脸擎着向床前走来。梦迢忙把手藏在背后,往床角直缩,“人家指甲薄,时常折断,好容易养得这样长!”

    “养这样长做什么,活也不好干。”

    “我养尊处优的,用得着干什么活?”

    “干什么活……?”董墨坐在床沿上,将她拽到跟前,毫不留情地拽出她一只手,捏着指端“咔哧”一声,剪了她一个半寸的指甲,旋即举着她的手恶狠狠地睇她,“作恶多端,充去福建挖矿!”

    梦迢窜起来跪着,挣脱了手锤他,连打了十来下。陡地一下软倒在他怀里,两条胳膊挂着他,脸枕在那宽阔的肩上,久久不说话。

    天色大亮,地上有一片被窗棂切割的晨曦,一格一格的回纹十分曲折。然而还是联成了一片四四方方规矩的光,角落里有一枝箭竹的影,锋利的长叶摇着声响,哗哗的,像浪涛,将她脆弱的骨头拍打进他的怀抱里。

    她很庆幸,她在这一年多的无涯黑海里煎熬着,曾有无数时刻想过放弃,却都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不像那两个月,因为最终没能熬下去,使煎熬的那一段丧失了意义。

    这一次她熬过来了,等到了他的手将她拽起。她可以挺直腰板向整个世间宣告:她有了爱的勇气与资格。

    她吸了吸发酸的鼻腔,脸向董墨的肩头歪着,“你这会还恨我么?”

    董墨一只手抚着她满背的长发,笑了下,“恨啊,恨不得杀了你。想想又不划算,叫你死了岂不放你痛快了?还是让你终身服苦役吧。”

    他嗅到她身上有淡淡的奶香与玫瑰香,扣着细微的一丝烟草暴烈,那些经过热窑慢烤的苦痛化为一缕烟,轻轻将他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