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被周楫掀开,楚岳峙动了一下,随即感受到还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玉石,脸色微变,但马上他便将面上的那丝波澜掩了下去。
躬身从轿里出来,却奇异的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痛楚,楚岳峙也说不上是觉得哪里奇怪,只将披风又扔给了周楫,便大步往门口走去。
守在后门的是东厂那边派来的侍卫,见到楚岳峙回来,便也恭敬地打开了大门将楚岳峙迎进去。
周楫拿着楚岳峙的披风紧随其后,一入府便去替楚岳峙打点其他。
楚岳峙照旧是径直去浴房,府里的家奴都知道楚岳峙深夜回府去浴房,是不让人近身服侍的,因此待楚岳峙进了浴房便关好门,安静如石像般守在门外。
浴房里已经备好了热水,是楚岳峙离府前吩咐下,丑时过后便可备下热水等他回来。
褪下衣袍将体内玉石取出跨入浴池,楚岳峙将自己整个浸泡在热水中,禁不住发出一声叹谓。他之前以身体不适为由告假,其实算不得是欺君,他是当真身上旧疾发作,以致连续两日都只能在床榻上歇着。
他在边疆征战的那些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留下疤的皮外伤尚算是轻的,他内里的底子耗损才是真的大。
边疆之地,入了冬落雪过后其冷无比,北疆更是千里冰封,便是在营帐里烧炭取暖也依旧让人冷得发抖。而他曾有好几次为了伏击偷袭敌军,带着先锋军队在初冬时淌过尚未完全结冰的冬日河川,莫说是关节处,便连五脏六腑都受了寒气入侵。他自交出兵权后,也确实一直将养着,可他当初仗着自己年轻,多次受冻甚至是受伤后依旧坚持带病带伤上阵,当时只道伤好便是无事,这几年才知道,那是自己天真了,身体实际早已耗损过度,他平日里练剑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劲道和动作都不如从前,更遑论时不时发作的关节痛以及气虚血弱。
楚岳磊让司渊渟监视着他,他连旧疾发作时也不敢请太医,只能兀自在屋内歇息强忍。已经被如此忌讳了,若是让楚岳磊知道他身体旧疾之多,令太医来为他医治时在药里动手脚,他只怕是防不胜防,哪天就被慢性毒药要了性命去也未可知。
马上就要入冬,他身体里的旧疾也就发作得更频繁,他这几日都不得不泡药浴缓解。药浴里的药材,还是周楫暗中出府替他去医馆里买的。
今夜司渊渟派人来接他去督公府时,他已经做好了回来会惹得旧疾发作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最后自己竟会在司渊渟怀里睡过去,而司渊渟竟也没弄醒他,也不知到底是打得什么算盘。
在浴池里泡到热水的温度都要散了,楚岳峙才从浴池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