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声音冷硬,却未曾如苏一箬设想的那般在行礼时百般刁难,她从冰冷的地砖上起身时还微微有些怔愣。
愈发弄不明白林贵妃唤自己来的用意。
林贵妃迎接完林姑姑后,便吩咐宫女们上茶,重又走回上首的紫檀木太师椅,道: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几岁了?
苏一箬立在下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民女名为苏一箬,年方二八。
二八?林贵妃听罢微微有些失神,目光落在手心里的那串佛珠之上,许久未曾回神。
还是林姑姑清咳了一声,肃容提醒苏一箬道:回答娘娘的话时要说回娘娘的话。
这声也把林贵妃从回忆的沼泽中拉了回来,她抬起眸子仔细地打量了苏一箬一番,见她生的貌美过人,心里又不是滋味了起来。
走近些,让本宫瞧瞧。林贵妃似笑非笑地说道。
苏一箬不敢不从,便顶着林姑姑锐利的目光往林贵妃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只她到底胆怯了些,并不敢抬头去林贵妃四目相会。
只是她低着头的模样恰好将雪白滑腻的脖颈露在了林贵妃眼前。
林贵妃在辛者库辛劳的那两年操劳不堪,严寒酷暑时每日都要在烈日下曝晒,是以她的肤色并不算白皙,虽则养尊处优了这些年,比起苏一箬雪莹般的肌肤,总是要差上些。
除了肤色,容貌、身段、年龄,林贵妃也样样比不过苏一箬。
她便自嘲一笑,压下了自己涌动酸涩的心绪,对苏一箬说道:太子内向,这些年迟迟不肯娶亲,本宫也急得很儿。
苏一箬听不明白林贵妃的言外之意,便只垂着头闷声不吭,心里思忖着该如何回答。
这般沉默不语落在林贵妃的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心内有鬼,便以为苏一箬是恃宠而骄,且赵予言还与她说过些什么。
她便掩去了脸上的笑意,冷厉的眸子落在苏一箬的颈脖之上,本宫却没想到,太子竟会瞧上你这样的闷葫芦。
这话说的不客气,苏一箬却也不敢恼怒,在肚子里搜罗了半天,只磕磕绊绊地回道:民女蒲柳之姿,能得殿下青眼,是民女三生有幸。
这便是认下了她与赵予言之间的关系。
林贵妃的脸色愈发沉郁,有心想发作,身旁的林姑姑却在侧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肩膀,提醒她不要借此由头露出半分怒意来。
起码不能为了苏一箬这句半分也挑不出错的话而怒。
经了林姑姑的提醒,林贵妃这才压下了心头的怒意,笑着与苏一箬说道:你这般品貌若只是蒲柳之姿,本宫便该收拾收拾迁居去冷宫了。
这话虽是在自谦,可若是苏一箬答的不好,便又会被扣上个不敬贵妃的罪名。
思忖过后,苏一箬便战战兢兢地答道:萤火岂能于皓月争辉?娘娘天姿国色,民女自愧不如。
这话说的得体,林贵妃也挑不出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