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瑛捱到下车, 女史掀开帘子, 她弯腰拎着裙裾,手伸出去, 搭在她们手臂, 抬头,对上等候的周瑄。
帝王身长劲拔, 着衮衣,戴冕冠, 将本就生的俊美无俦的脸衬的愈发矜贵威严。
两人相携步入殿中, 行同牢之礼。
黄花梨木条案上, 陈设着黍米、谷子和荤菜, 谢瑛绕到对面,比肩而坐, 其后女史递来箸筷,谢瑛为周瑄夹菜喂食,周瑄亦行同举。
三道菜用完, 两人相视而笑。
周瑄忽然伸出手去,抚在她腮颊,浓烈的眸光似染上蜜意, 他笑笑,温热的气息隔着条案喷到谢瑛面上。
在旁的女史纷纷低下头去, 抿着唇, 弯着眼。
谢瑛, 你是朕的皇后。
谢瑛明眸皓齿,轻轻勾起眼梢。
周瑄扶着她起身,仿佛回到从前,他自行筹划着该如何与父皇陈情,如何一步步娶到她,过了那么多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面前还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待同饮合衾酒,大礼完成。
谢瑛被人侍奉着送回寝殿,周瑄则去前头宴饮百官。
白露和寒露发髻上簪着红色珠花,通身上下都很是鲜亮,两人合上门后,便叽叽喳喳兴奋的直说话。
谢瑛饥肠辘辘,根本没有气力与她们答话,遂起身四处走了圈,最后来到食案前干吃起果子,她嘴里发干,吃的时候便味同嚼蜡,白露递上茶水,边拍后背边小声道:娘子,你少吃点,今夜是洞房花烛,听他们说不好吃的过饱。
她欲言又止,寒露端走了果子盘,咱们也该改口称娘娘了,这果子不要再吃了,教习的女官说最好少用,陛下孔武有力,床榻上向来不知收敛,新婚头一夜,娘娘忍忍吧。
白露跟着点头:那我多备两件寝衣,说不准就能用上。
坏丫头!
谢瑛骂她们。
夜深时候,承禄过来回禀,道圣人再有一刻钟便会过来。
小厨房送进来沐汤,熏上沉水香,殿内帷幔轻柔慢摆,地龙烧的旺,让人心里热燥燥的发闷。
厚重的褕翟衣包裹绵密,谢瑛后脊开始流汗,面上妆容也开始花了,她重重吸了口气,朝白露说道:先换了寝衣吧。
不成。两人异口同声,得等陛下过来,亲手为娘娘换。
那将楹窗推开。谢瑛以手做扇,焦躁的说道。
寒露转身去支开两扇支摘窗,看见远远挑灯前来的人影,不由得低声呼道:娘娘,陛下来了。
谢瑛便坐在龙凤床榻,与那正红色帷帐绸被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