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几下,正搜肠刮肚地,寻着合适的话语。
这时,谢言岐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轻声叩响了桌案,道:十五,把人带上来。
须臾之后,一个侍卫打扮的人,便拖着踉跄的脚步,被押了上来。
瞧清他的模样,永宁侯顿时就瞪圆了眼睛。
这、这不是盼儿的随身侍从吗?
为何会被扣在这位世子爷的手上?
掠过他的错愕,谢言岐斜眸望向那个侍卫,对着他抬了抬下颌,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侍从也不是什么硬骨头,几番逼问之后,便如实交代了一切:侯爷,是大姑娘!是大姑娘吩咐属下这样做的!她让属下伺机对这位公子放箭,然后,好挺身而出,以博得救命之恩!可是
话还没说完,谢言岐便噙笑睥着永宁侯,眉头轻挑,侯爷,你觉得,这样的恩情,能作数吗?
永宁侯被侍从的一番话震得久久不能回神。
他就说,为何盼儿出现的时机,会如此巧合,不早不晚地,便救下了这位世子爷的性命。
原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一时间,永宁侯的脸色时红时白,尴尬难堪到了一定境界。他磕磕绊绊地,试图糊弄狡辩过去:世子,这人、这人定是在胡说八道!盼儿生性良善,断不会如此行事!就算没有这份恩情,以她的品行,也足以与世子相配
谢言岐手抵眉骨,斜眸睥他,闻言,不禁低低嗤笑出声:你觉得你们永宁侯府,也配?
男人的语调疏懒,却满斥傲然。
一句话,便将永宁侯府贬入了尘埃。
永宁侯出神瞧着眼前这个男人,登时哑口无言。
他知道,谢世子这句话,不止在说他们永宁侯府的门楣。更是在提醒他,当年,他们究竟是因何缘由,而被逐出了长安。
可他却因为盼儿的提示,再次生了妄念。
在谢言岐噙着疏冷的凝注下,永宁侯紧阖了齿关,久未言语。
***
屋外,初沅驻足于廊檐之下,阳光斜擦过竹帘,恰好将明昧的阴翳落在她眸中。
她极缓地,眨了下眼,扣在食盒边沿的几根纤指逐渐收紧,骨节泛起冷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是在阴影蔓开的凉意中,缓过了神。
初沅转过身,将食盒递交给了后边的婢女,低声道:世子尚在议事,就劳烦你,待会儿帮我送进去吧。
婢女望着她慢慢走远,被天光勾勒得窈窕的身姿,总觉得,那曼妙的线条中,似乎藏了几缕落寞。
初沅巡着原路而返,行至假山,她顿住脚步,弯身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
随后,她捡起脚边的一片落叶,垂眸而视,似是在端详上边的纹路,又似是在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