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以后,因着天色已晚、宵禁难行, 宾客们就在谢贵妃的安排之下, 先在紫云楼附近的厢房留宿一夜,直到翌日清晨,方才陆续辞别。
而圣人也因为朝政不能荒废, 天不亮, 就沿着复道回宫。
初沅则跟着谢贵妃和华阳,在芙蓉园多游玩了几日。
也许是岁数上来的缘故, 谢贵妃这胎害喜得尤为严重,成天食欲不振, 吃多少吐多少。
初沅看得揪心, 就提前帮着她,做些小孩子的肚兜。
她捻着金针,借着透过窗牖的天光,有轻有重地落着针。
谢贵妃便在旁边端详着, 指着绣绷上边逐渐成形的小老虎,笑道:阿妧,你是觉得我这胎, 会是个小皇子?
闻言, 初沅不由得动作一顿。她轻抬睫羽, 看向身边的谢贵妃, 颇有些赧然地颔首应道:是有点这样的直觉。
听完这话, 谢贵妃无奈地摇头道:我啊, 还是希望能是个女儿的好。
说着,她拿过初沅手里的绣绷,仔细端详,见着上边的缜密针脚,忽而笑着感叹道:阿妧,你的绣法真是越来越好了。往后,也不知道,会便宜了哪家郎君。
她这话锋转的突然,初沅的整颗心,登时也跟着错漏半拍,总有些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谢贵妃又是旧事重提,笑吟吟地问起那夜赏月宴,怎样,那天晚上,有没有中意的?
对上谢贵妃投来的关切目光,初沅下意识地攥紧小手,轻颤着睫羽垂眸,回避着。
这回,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否定的答案来。
因为那晚的筵席之上,他,也有出现。
这个念头一浮现脑海,初沅便是无措地掐住手心。
她好像真的没办法做到,当断则断。
初沅的这些小动作,自是没能逃过谢贵妃的眼。
到底是过来人,谢贵妃一眼便知,她这是有心事。
看来我们家初沅,是有心上人了呀?谢贵妃不由得举起纨扇,掩唇笑着打趣道,就是不知道,会是哪家郎君?
初沅自知瞒不过。闻言,她先是一怔,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浮现起那晚发生的一幕幕,随即,她抬首,看着谢贵妃的眼睛道:娘娘,我晚些再告诉你,成么?
她还需要,去确认一下。
确认一下他的心意。
也确认一下,自己的心意。
她看得出来,他并非是对她无情。
只是,他们之间相隔的三年时光,难以在一时半会儿跨越。
她想,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