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是堂堂中书府的主君,岂会将这些物什儿放在眼中。
黛青惋惜,这些东西无论包含了弦姑娘多少心意,公子都不会瞧上一眼,悉数丢出去。到头来,都被府上的那些杂役和小厮糟践了。
唯有那小斛香料,很是静气凝神。
黛青实在不忍香料也落于腌臜奴才之手,便擅作主张,在谢灵玄平时焚的檀香里掺上一些。
谢灵玄自打落水后,就落了下了头疾的毛病。焚温初弦送来的那香,倒比寻常檀香更易入睡些。
谢灵玄察觉,什么香?
黛青不敢隐瞒,只说是弦姑娘送来的。
黛青心想,公子那样一个黑白分明的人,若是厌恶,早就让她们换了去。既然什么都没说,那或许就是还行的意思。
温初弦知道谢灵玄还喜欢她的香,似忧又似喜,心脏一抽一抽的,蒙蒙地春动,眼睛里也闪烁着甜浓的光。
黛青问,香方是什么?我们也好今后为公子采办。
温初弦答,名为半江红,是我娘亲留下来的香方。
黛青一皱眉,这香方竟然是她那瘦马亲娘调弄的风尘之香。公子光风霁月,怎能用这种沾了红尘的卑贱之物。
黛青刚要推辞,温初弦却受了极大的鼓舞,要赶回去焚膏继晷地调香。
姐姐放心,玄哥哥既然喜欢,我今后日日都送来。
黛青哑然。
后来的几日,果见温初弦送来的香料日趋上品,做成了各种的香珠、香丸,香粉,珠丸上皆精心雕刻花纹,不可谓不用心。
只有一天稍微晚了些,说温初弦熬夜做了一宿,眼坏了。
不过她这么拼命,谢灵玄除了那日问一句,其余的话再没说过。
焚或不焚,皆是可有可无,无所谓之事。
单相思罢了。
宅邸正厅内,温芷沅低眉顺目地将一杯热茶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从手腕上退下一只金镶玉的绿镯,套在了温芷沅的手腕上。
这是以婆母的身份,给新妇的礼。
长公主蔼然握住温芷沅的手,好沅儿,望你以后给玄儿当个贤内助。
谢家是长安城里最繁盛的人家,良田、铺子数不清,未来的当年主母须得知书达理,担起执掌中馈的大任来。
温芷沅礼数周全地答道,长公主放心,沅儿早已跟娘亲学着如何管家。
何氏赞道,这孩子是个早慧的。
长公主想让温芷沅多和谢灵玄接触接触,温芷沅却委婉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