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头将要西沉,温初弦才匆匆归来。
她浑身微有香汗,发髻亦凌乱,像是被风吹到了,却不似去了安静的墓地。
见谢灵玄正在家中,畏愕了一瞬,世兄怎么在?
温老爷斥道,怎地去了这么久?白费谢侄等你许久。
温初弦见此,乃知谢灵玄知她拜祭张父的事。
她自然没去拜祭张父,这只是借口,实则这几日来她都与谢灵玉会面,暗中查探谢家大哥儿落水的端倪。
但此节,是万万不能在谢灵玄面前露馅的。
她随口扯谎,父亲息怒。女儿路过书摊,瞧上了几本话本,一时沉迷,才耽误了工夫。
抬眸眺向谢灵玄,明媚的眸子别有含义地弯了弯,只是几本话本而已,玄哥哥不会怪罪初弦吧?
谢灵玄随她笑笑,怎会。方才我与世伯相谈甚欢,受益匪浅,并非虚度时光。
温老爷明白谢灵玄对自家女儿的心思,寻个由头退了出去。
已是黄昏时分,清风堂里凉意阵阵。
暑热已过夜色未至的一段时光,是极惬意舒适的。清风堂三面邻水,近俯可见池塘中秀丽幽香的芙蕖,远眺可赏远方的黑色群山。
明明是自家地盘,温初弦却如芒在背,浑身紧梆梆的难受。近来她真是越来越不愿意与他独处,总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谢灵玄自顾自地坐下,不给我看看?
温初弦问,什么?
他色淡如水,自然是弦妹妹新买的话本,我倒好奇,到底是什么精彩绝伦的桥段,连妹妹的魂儿都勾住了。
温初弦唇角沉了沉,在我房里。我方才放回房了。
这话自是临时胡编的,她哪里买什么话本了。
谢灵玄道,去拿罢。
温初弦无法,慢吞吞地回房间,挑了几本面皮还新的话本书过来,敷衍说是新买的。
谢灵玄信然扫了两眼,也没怎么仔细看。他的深意仿佛不在话本上,而只在她身上他将话本松松卷了,轻薄地挑起她白净的下颌,原来弦妹妹喜欢看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温初弦闪头躲避,轻声讥道,玄哥哥从前不都是制止我读这些闲书的吗?怎地忽然愿意陪着初弦了。
他无甚在意地笑,人总是会变的。
温初弦不信。
黄昏的金光洒在池塘上,荡漾一池金线。
谢灵玄柔柔握了她的手腕,将她引到身边,抱她坐膝上,只如怀抱满怀的糯玉温香。温初弦局促难安,内敛地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