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远离谢府。
温初弦画着一副大花脸,不断留意着有没有人来追她。
见街衢熙熙攘攘,并无异样,还是难以放心。
萧游将她忧虑发愁的样子纳于眼中,也跟着难以宁定。
昨日她偷偷见他时,写下救救我那三个血字,那般畏怯的神色,似怨毒极深,怎么她不像是嫁给谢灵玄,倒像是被谢灵玄给绑架了似的。
眼下软玉温香在侧,萧游从不敢奢求,他此生还有单独跟她同乘一骑的时刻。
她身上细微的茉莉幽香撩引着他的神经,萧游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禁不住诱惑,大胆地碰了一下她的肩,随即迅速缩回手,温小姐,你不要害怕,没有人追您。
许是温初弦过度精神紧绷,并未留意他的这点小动作。
她双手抱着头,脆弱又无助,仿佛被什么东西长久折磨,今日终于逃出生天。
嗯。
她带着点颤音,余悸未消。
幽闭的马车车厢中,真的再无他人。
萧游想起之前谢灵玄把她抱在膝头的样子,血直往脑袋上涌。他难以抑制心中情愫,变本加厉地揽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温小姐,你要去哪里?若是没地方去,先去我的民房好不好?
温初弦瞥见了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
她展臂擦了擦眼泪,不留痕迹地将肩头从他手下滑开,道,我与先生早就说好了,出了门后分道而走。日后相遇,我再报答先生的大恩大德。
萧游为难道,那怎么可以?你一个弱女子,我怎么能把你丢下不顾?你想去哪里,只管和我说了,我送你去,花费我来出。
其实温初弦包袱里带的银票和细软,远比萧游的全部家当还多,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盼着能和她多待些时候罢了。
温初弦推辞,不用。我家人一定会来寻我的,先生跟着我,恐受连累。
萧游想起那谢灵玄,不过是个畏怯母亲的怕事之人,之前温初弦被长公主关了那么多天的禁足,那人都不敢求情,此番就算发现温初弦不在了,顶多追过来质问两句,然后和离,还能怎样。
于是便道,你若怕他来寻你,我替你挡着。
温初弦不理,她只盼着昼夜赶路,远离长安,走得越远越好。
此番要是被谢灵玄给抓到,以那人的狠毒程度,不说死路一条也至少得缺胳膊少腿。
她不想跟萧游同行,人越多,越是拖累,况且她只是靠容色吸引了萧游,并不能完全信得过他。
此行实在过于顺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祸事,甚至许多预想到的困难都没发生,这倒令温初弦惴惴不安。
但她此时被外界新鲜自由的空气所包围,思绪乱得很,实在顾不得细忖这一节。
她要找个地方藏起来,让谢灵玄发现不了,然后待来年水暖鸭肥,南下去湘阴,金陵,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