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别站在光的阳面,和阴面。
身后能读懂唇语的下属对谢灵玄道,他是说,求您放他一条生路,上次他帮您做了那事,您答应了他的。
谢灵玄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晦暗冷涩的双目中,如覆了一层雪。
放你生路,当然可以。
他命下属把笼子打开。
笼中人惊慌失措刚要逃出,一柄长剑却横在面前。
谢灵玄道,不过,你人走可以,这张脸得留下。只有将它彻底毁了,我才能高枕无忧,我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谢灵玄。
说着手起剑落,往笼中人脸上划了十六七剑,笼中人捂着脸痛苦地蜷曲在地上,喷溅的血水成河。
哀嚎声欲钻透耳膜,撕心裂肺。
深呼吸。
右眼皮跳得剧烈。
有种尖锐的痛感袭来,扼住温初弦的咽喉。
温初弦一下子惊醒。
原来是场梦。
这几日来像这种光怪陆离的噩梦她已做了不下十次,每每梦中情景,玄哥哥、谢灵玄都在,玄哥哥每次都在哀求哭嚎,谢灵玄在当刽子手她有时也在场景中,却只能旁观,像个软弱无力的透明人,既没法和梦中人说话,也没法阻止梦中人的所作所为。
她有时真要怀疑,玄哥哥在给她托梦。
如果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玄哥哥没死呢?他这般日日给她托梦,一定是为了让她去救他。可是她被谢灵玄如此困着,又该如何救得玄哥哥?
眼前一片黑,她额头上全是濡湿的冷汗,眼珠迟钝地转着,梦中情形历历在目。
月明如皎。
原来才一更天啊。
枕畔的谢灵玄亦被她的动作弄醒了,伸手燃了盏如豆的小灯,柔声问,娘子,又做噩梦了?
温初弦余悸在心,有些木然,没有回应他。
谢灵玄揽住她的头,手心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烛光惨淡,温初弦侧目瞥去,谢灵玄那清脱的下颌线上流动着一层暗蓝的冷色,一如梦里血腥的刽子手,和刽子手手中长剑的冷锋。
温初弦颤了颤,顿时恶寒,憎嫌地推开他。
他一愣,略带无辜地说,怎么啦?
温初弦心乱如麻,敷衍道,我有些热,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