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起了身,缓缓走向门口。
这个地方,长年累月里,不生花草树木,抬眼看去,青砖灰瓦,死气沉沉。
朱路锲而不舍,还请大人明示。
沈遇看着灰暗的天空,神色晦明,此处是昭狱。
朱路怔然,再想问,沈遇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言道:行了,你轮值了三天,也该回家看望你母亲,陪她好好过个年。
说完这话,沈遇便大步离去。
此处是昭狱,朱路站在原地,也望着天子琢磨着这话的意思。天色愈发黯淡,与他换值的王四上前来,用力拍着他的肩膀,调侃他,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呀。
怎么,你还想多值一夜?
那我可得谢你,这大晚上的听着鬼哭狼嚎,瘆人的很。
朱路被惊醒,隐约想通了些什么,惊得冷汗涟涟,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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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郎臀股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连那亵裤都已经同血肉粘连在一起,断然是不能坐,只能趴着。
他是被王家人用板车给拉回去的,今个儿是腊月二十九,大街小巷里人来人往,无一不对王家人退避三舍,还要指指点点。
堂堂尚书之子,上京城里有名有姓的纨绔少爷,在入昭狱之前,纵使名声不好,但谁敢当着他的面对他说长道短。
王家人护送着他回府,沿路所见旁人鄙夷目光,还有他们都能听清的窃窃私语,羞愧的俨然抬不起头来。
王夫人,心力交瘁,一直捂着胸口,好容易听见了外头响起一声二少爷被抬回来了,快去告诉夫人,她连忙起身走出房外去看。
一眼看见长凳上趴着奄奄一息的王二郎,还有那血迹斑斑的衣袍,双眼一翻,险些晕死过去。
夫人,夫人!婢女婆子赶紧扶住她。
又有王家大郎领着大夫匆匆赶来,紧锁着眉头,是恨王二郎偏要惹上殿前司,又恨沈遇不留半分情面,他吩咐抬着长凳的小厮们,赶紧将二郎抬进卧房。进了昭狱走一遭,不死也要脱层皮这话,如今看来必是没有夸大其词。
我的儿啊王夫人眼眶一红,扑在床旁,那眼泪霎时就流了满面。
王大郎听得心烦,撂下一句,但凡母亲平日里莫纵了二郎的性子,他今日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便往王尚书的书房去。
王尚书手中盘着一串佛珠,面色沉沉,听得王家大郎一声,父亲,二郎回来了。
王尚书手一顿,睁眼问道:如何?
王家大郎神色凝重,将王二郎在刑房中遭受的责罚一五一十说了。
宋大人如何求情,沈遇也不为所动,就算查清杀人者并非二郎,但二郎罪名有二,一是违反禁令,夜宿娼馆勾栏,二是二郎打伤白虞侯,二罪并罚当杖两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