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琬琰静静望着萧愈,他的眼眸同她记忆中少年的双眸重叠,只是这双曾经让她深深陷进去的眼眸,不再有光,他看向她时,神情皆是冷漠,充满了对她的厌恶。
萧愈盯视着李琬琰,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当年他按照她给的地图路线向北,很快遇上一伙刺客,他心知即便有她相助,也很难完全瞒过皇帝的耳目,他拼命搏杀,甩开了刺客,但很快,在下一站他又遇到了新的刺客,如此反复,他不知这一路杀了多少人,更不知还有多少人要来杀他。
但从始至终,他都不曾怀疑过她,哪怕他身受重伤,命悬一线,他依然相信这些提早埋伏的刺客,与她无关。
可当他九死一生从昏迷中醒来,国中铺天盖地流传的,都是那道褒奖她的圣旨。
公主琬琰,助圣上平叛谢氏一族有功,特赐封地北境长川郡,食邑五千户
而他谢氏一族,他的至亲,皆被屠戮殆尽,他听闻北境长川谢宅血流成河,就连猫狗也都惨死在刀剑之下。
他曾不死心的调查过,或许她是被皇帝陷害,或许是地图被皇帝的人掉了包,这一场场想要他性命的刺杀其实与她无关。
但所有的证据都在告诉他,她与此事脱不了干系,甚至他还找到了当年的人证
可今日,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想她亲口告诉他,当年的事,究竟与她有无关系。
萧愈将匕首抵上李琬琰的咽喉,嗓音有些沙哑:是不是你?
李琬琰仰头看向萧愈,轻易看清了他眼底的猩红。
窗外树上的春蝉在叫,一声高过一声,映衬着楼阁内的寂静。
李琬琰沉默良久,闭了闭眼,嗓间有些干涩。
确是我对不住你。
话出口的瞬间便感觉到颈上的疼,她忍不住蹙眉:你若要复仇,我无二话。
萧愈闻言握着匕首的手在颤。
锋利的刃压在伤口上,刺目的鲜红汩汩而出,顺着滢白的肌肤淌下来,落入粉白的衣襟里,染了大片的红。
颈间持续的疼,让李琬琰呼吸都轻了一瞬,她一张小脸惨白,强忍着将话说完:可
可陛下还小,当年他尚未出生,他是无辜的,我心知李氏江山气数将尽,若我能让陛下禅位,省去你许多麻烦,你可愿放了陛下和李氏宗亲一条生路?
萧愈冷眼瞧着李琬琰投来的似乎祈求的目光,不禁冷笑。
无辜?
谢家满门被屠,三百九十条人命,就连他已经出嫁的姐姐,他姐姐尚在襁褓中的孩子都未曾放过。